这时候，五皇子一般都会来探望一番，给年幼的钟阳明不少照顾。
钟阳明很喜欢这位五哥，诸多兄弟里面跟他关系最好。
听说钟显龙要坑五哥，钟阳明就不愿意了。
钟显龙却生气地说：“除了老五，还有谁受得了你这个太上皇？！”
钟阳明笑道：“父皇，辈分乱了，我最多就是个六贤王。”
“狗屁的贤王，你看你弄出来的这些麻烦。”
钟显龙也不忍了，最近钟阳明弄出来的麻烦是真的多。不说之前江南之事，差点让江南总督当了他的替罪羊，私藏数百万石米粮这事说他造反可算得上铁证如山了。
就说最近，钟阳明又跟那些书生们闹这一出，要跟那些大将在演武场比武，这在钟显龙看来就是胡闹。
“要还不如直接潜入他们家，将他们的脑袋摘了。”钟显龙很不高兴地对钟阳明说。
“那不行，我是薪王，要讲究一个师出有名。怎么能去暗杀朝廷大臣呢。”钟阳明反驳说。
钟显龙鄙视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问道：“周旺和周妙华怎么死的？”
这话也就父子二人私底下能聊，对外钟显龙肯定是坚定表示这两人都是意外身亡。
没想到钟阳明却说：“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可以对天发誓，这两人都不是我杀的。”
周妙华是自己摔坑里摔死的，凶手疑似玄虚观某个道士，周旺是被刘敏才一发癸水神雷炸死的，钟阳明当时都不在场呢。
“谁是凶手根本没有区别，若非你修了仙，凶手就是你！你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非要分个对错呢？”钟显龙不高兴地教训说。
钟阳明挠了挠头，这事确实有点孩子气，但谁让他还是个孩子呢。
“父皇，过去的事先不说了。现在那司马仲义摆明了想逃脱，但我一定要他们付出代价。父皇你有什么办法？”
看到钟阳明这幅不讲理的模样，钟显龙却反而有些高兴。儿子修仙了又如何，还不是要来求他这个当父皇的帮忙，修仙也不是万能啊。
“你是想要他们的命？”钟显龙问道。
“这是最好，江南大乱之时，这些人杀良冒功的事情做了这么多，也该给他们一点报应。不过，若是真不行的话，抄家下狱明正典刑我也可以接受。”
这事说到底只是司马家的人闹起来的，钟阳明对他们的恨意倒是没有对戎蛮人那么深，要是抓起来问罪也可以了，并不是非要他们全家死绝。
钟显龙沉吟问道：“你若是非要这样做，恐怕将来名声会受损，司马忠毕竟是御史大夫。他不死，司马家动不了，他死了，史书上必定会记下你我父子二人斩杀言官之事。值得吗？”
“史书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钟阳明对这个是真没所谓，春秋以来，史书能有几分真？
再说了，流传后世的未必是史书，也有可能是钟阳明自己啊。
几百年，甚至千年之后，别人说不定懒得看史书，而是看“钟阳明品大乾”这个节目呢，到时候还不是随他怎么说。
这人啊，活得长就是一种优势。
确认了钟阳明的心意，钟显龙也没有再劝，这个修仙的儿子不能用寻常的政治手段来相处。而且钟显龙也认可一个道理，有多少的权力，就有多少的任性。
当皇帝就是为了权力，有权不用何必当皇帝。钟阳明也是一样，他都修仙了，若是还走凡人那一套，那修仙何用？
人力已经超凡，做事的手段自然也不能以凡俗论之。
因此，钟显龙对这个固执的儿子说：“想要司马家死很简单，但想要他们身败名裂却是不容易，让朕想一想。”
钟阳明也不打扰，给自己的父皇倒了一杯茶水，安静地等着。
片刻之后，钟显龙问道：“太师是不是到了玄虚观？”
钟阳明点头说：“不错，他老人家在我的领地里养着身子，如今已无大碍。”
钟显龙又问：“你能请得动他么？”
“这个，得看是什么事了。司马家这事，他未必愿意帮我，不过父皇你是想让太师帮什么忙啊？”钟阳明奇怪地问。
太师如今已经辞官了，跟一个在朝的御史大夫能有什么关系？
钟显龙解释说：“司马忠跟太师有一段师徒的说法，当初司马忠考科举，监考正是太师，所以他也算是太师的学生。若是你能求得太师修书一封，与司马忠划清界线，事情就好办了。”
“划清界线？”钟阳明有点想不明白了。
有一说一，科举考试是一个很神奇的制度。
不是说他为天下百姓的情绪稳定做了多少贡献，也不是说为朝廷贡献了多少人才，就说这每一届科举所产生的关系网，那就够许多人研究一辈子的。
监考官也叫坐师，多半是朝廷德高望重的人担任。
考上进士的学子都要将这位当成自己的老师一样尊敬，哪怕两人根本没说过半句话，在放榜之后也要跟随状元郎极为隆重地上门行拜师礼。
这份关系网，不仅网住了师徒，还网住了同一届的进士，他们原本天南地北各不相识，但拜师礼之后就是同门师兄弟了。
至于这份情谊有什么影响，那就看往后的个人发展了。
或许最后变成了政敌，或许最后变成了同党，这个真的说不清楚。
但谁也不能轻视这一份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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