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边!”路白突然伸手指向东边。
周围中毒的人越来越多,路白意识到这可能是恐怖分子在使用化学武器。
在联合国化学武器被明令禁止,政府军和革命军任何一方如果使用化武都会面临国际社会的口诛笔伐,哪怕是各自背后的支持者也将承担不小的压力。
政府军和革命军在战争伊始都有使用过化学武器,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尤其是政府军几次被国外媒体报道,导致了西方国家的经济军事制裁。
在那之后,大马士革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化学武器了。就算是恐怖组织,也不敢轻易使用化武,毕竟如果被媒体报道,在国际社会上引起轰动,很可能就此形成一波国际反恐浪潮。
这一次恐怖组织可能真的被革命军击溃了,使用化武应该是他们最后的一场豪赌,筹码便是无辜的大马士革人民。
东边是唯一没有哭喊声传来的方向,化学武器一旦扩散无孔不入,又怎么会留下缺口?既然如此那只有一个解释,因为那边的人已经死光了,无法发出声音。
娜娜不喜欢多管闲事,她来大马士革只是顺路,主要目的是想让路白亲眼看看战争的模样,众生皆草芥。
要成为厉害的一个赏金猎人,除了有强大的实力外,还必须有一颗强大的心。
人心太脆弱了,贪婪,胆怯,自怜……几乎全部都是弱点,想要变强,必须通过千万次的砥砺。
娜娜只认道理,有时候显得冷漠无情,因为她见过太多生死,她明白怜悯是一种极为廉价的情感,什么也无法改变。
路白太容易怜悯或者自怜了。作为人而言这当然称不上坏事,但对一个赏金猎人,怜悯往往很误事。
娜娜不想也不能过多介入生者世界的纠纷,这本就是死无葬身之地的铁律。
政府军和革命军如何拼杀死人,她都可以视而不见。因为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不如想象中的美好。
娜娜能做的太有限了,既然是徒劳,又何必多此一举。何况忧国忧民也轮不到她一个亡魂。但是她却近乎本能想抓到幕后的凶手,她不想仔细思索为什么,因为她暂时还不能给自己一个完美的出手理由。
一路上娜娜看到无数尸体,倒在废墟之中,双目无神,口吐白沫,明显是中毒。
只有一个人还活着,像一滩软泥趴在断成两截的水泥板上,眼眶凹陷,嘴唇上不断有泡沫溢出,看样子也活不久了。
娜娜走到他身边,沉默地看着他,心头叹了口气。
废墟中的男子看到娜娜之后,像只爬虫一样朝娜娜蠕动,只不过速度比爬虫还慢。他的嘴唇干裂,面如死灰,看向娜娜的眼神却充满渴望。
他不想死,他想活着。
男子嘴唇翕动,微微开合,仿佛在说什么。
娜娜没有弯腰,径直从男子身旁走过,在她踏步的同时,男子就倒了下去。他想说但没有说出的话,娜娜不用听也能猜到。但她救不了他。
身后的气息消失,仿佛一阵微风停息,他也许还有父母妻子,未竟的事业或者耿耿于怀的遗憾,但此刻都随风逝去了,无人知晓,无人铭记。
娜娜顿足,闭上眼沉默了三秒钟,亡魂已逝,原宽厚的神主保佑你的灵魂得到安息。大多数死者都会被抹去现世的记忆轮回转世,来到死无葬身之地的少之又少。
……
越走越深,娜娜心中疑惑更深,她没有看到恐怖分子的踪迹,空中也没有飞机的声响,她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除了尸体什么也没有。
到底是怎么投放的化学武器?难道不是恐怖分子?娜娜不由怀疑起最初的判断。还能是谁?革命军刚刚击退恐怖分子,现在正是赢得人心的好机会,没有使用化武的动机。
这一切本来和娜娜无关,她本该什么也不管,等到凌晨一点回到死无葬身之地继续赶路上海去万象画廊。那才是她和路白的正事。战争本就是大马士革人民与生俱来的宿命和灾难。
但看着如此多的尸体,哪怕是习惯生死的娜娜也感到一丝不适。她觉得他们不该如此轻易地死在这里,想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操纵这场屠杀。
最后娜娜来到一幢废弃的公寓,原本七层高的公寓断掉了一半,在空中划出一道破碎凌乱的斜线。
尸体从这里开始出现,公寓背后人迹罕至,没有一具尸体。加上赏金猎人的直觉,娜娜感觉这座公寓就是罪恶的源头。
她缓步踏进公寓的楼梯,墙角接满了蛛网,楼梯扶手上锈迹斑斑。整栋断楼没有任何声响传出,娜娜的脚步声在黑暗阴森的楼梯间兀自回荡。
她几乎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化学武器就是从这里走出去的。
走出去的?娜娜突然被自己的想法惊到,她之前疑惑化武是怎么投放的,此刻想到一种可能。
娜娜背后的黑暗中突然有一只眼睛睁开,眼珠很小,像是一粒黑色的虫卵嵌在空荡荡的眼白里,虫卵四周布满血丝。
娜娜冷笑一声,她当然察觉到了身后的变化,不过没有回头,径直走进一楼的房间。
客厅的家具上全都布满灰尘,正中央的茶几短成两截,墙体上布满裂痕,像是经历过一次爆破,或许一场雨一阵风过后,就会倾塌。
娜娜走遍了一层的每个房间,一个人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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