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岁才七岁的小丫头,思考能力有限。
当年幼的生命,所处的世界只教会她「珍爱生命、远离嫡母势力」的道理,在嫡母如狼似虎,是万恶势力之首的概念下,庶房被欺负之于她便是一种常识。
因此不能怪她无法理解北辰聿的处境。
在她来说,嫡子被庶房欺负,就等同于猪在天上飞一样让她惊奇,可眼下真实的受害者就在她眼前,颠覆了她的认知……她很努力接受这全新的讯息,也发挥了想象力,但终究程度有限,就只能得出一个「一定是这人太逊、太弱才会被欺负」的答案。
这答案却真真切切的惹毛了北辰聿。
北辰氏族的势力不下于南方的南宫世家,而北方民风慓悍更非南方人可比拟,他一个四岁失母的孩子扛着各路人马的阳谋阴计至今,没被害死还能稳住他身为嫡子的势力,他容易嘛他?
这气人的小丫头什么也不懂,竟给他一个「太逊」的评价?!
北辰聿险些要气炸他的肺,但他忍。
并不是为了风平浪静所以息事宁人的忍,也不是想得到什么海阔天空而退一步,只是他很清楚知道,报复这件事,要有万全的准备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简单来说,要是有能力一击必中、恶狠狠地打击敌人,又何必花费气力在一时的口舌之争上求胜?
所以他忍。
为了探得可用的消息,也为了回复最佳状态,他就这么憋着那股要爆发的气……那些依循记号前来接应的手下就是在这当头寻了过来,而那时,小丫头正在屋外缠着奶娘,夹着争取要自己午睡的意图,什么胡搞瞎缠的问题都乱问一通,就为了避免他曝光,泄漏他的存在。
这让北辰聿感到很矛盾。
虽然很气人,但这丫头……确实是救了他……
「奶娘,问妳喔。」外头,小丫头脆生生的稚嫩嗓音轻扬。「妳说有没有可能有那么一天,咱们不用怕大夫人害咱们……」
「我的好小姐,妳可千万别乱说!」又慌又急,只怕那个「害」字已大大的惊到了奶娘这等小人物了。
「奶娘别怕,我只是问问……」
「问问也不成!这话要让别人听去了可是会要命的。」
「但、但这世上,是真的有嫡子,像我跟哥哥一样,是被欺负的……」
「我的好小姐,您可千万别把发梦的傻话拿出来乱说,这是会出事的。」
「哎呀,奶娘的意思是,这是绝不可能的事,对吧?」那脆生生的声音带着顽皮的笑意,嘻嘻笑道:「我就说了,堂堂一个嫡子能混到被侧房谋害,一定是大笨蛋……」
房里的北辰聿听着那不知死活的言语,暗自吐息数次好避免真气炸了肺,但一张清俊的脸却怎么也扫不去那份阴霾与深沈。
在他意识到之前,他已经下了令,让几个努力掩饰讶色的手下从山林中挖至少两斤的虫回来。
之后的场面极是壮观。
黄的绿的粉的黑的,什么样的虫都有,甚至蚯蚓也混了一部分,反正大抵是那样软趴趴的蠕虫类。
她怕虫,她亲口说的,住在这山村里什么都好,无须小心谨慎也无人管束,逍遥自在得很,不但空气特别清新,还花多鸟多动物多……唯一不好的,就是虫子也多。
特别是软趴趴的蠕虫类,她说起时,肉呼呼的小身子还抖了两下,那小模样特别让人……让人……实在是让人很想恶狠狠的欺负两下。
不是拚生死、为权势的比斗与欺负,纯粹就是想欺负的欺负,这种心情,北辰聿生平首度体会,莫名觉得兴奋。
虫子到手的时候,小丫头正在午睡,北辰聿以前所未有的心情,分外愉快的将那一袋子的虫撒到那张鼓着小肉团子的竹床上。
不消说,被褥中那团肉包子正是那气死人不偿命的小丫头,北辰聿离去前,轻巧的身子落在窗间,转身离去前回身仅是指间一弹,一片金叶子以不重不轻的力道直射向光滑饱满的额……
「唔……」
有只睡猪迷迷糊糊的醒转,脸上痒痒的所以伸手去抓--
「啊!」
惨叫,比意料中还要惊惶悲切的惨叫声霎时响起,就在北辰聿几乎足不沾地的飞跃离去之际。
随着他的离去,那鬼哭狼噑的声音因为距离的关系而变得越来越小,但那一点也不损及少年心中满溢的愉悦感,以及从没有过、如今却怎么也掩不住的、直往上轻扬的欢快感。
少爷心情愉快,非常愉快。
★★★
南宫润病了。
受惊过度的关系,让她精神萎靡,夜里甚至开始发烧,躺了两、三天后才恢复过来,但那一整床的蠕虫所带来的影响却不是这几个日夜的休养就能缓过的,之后的她杯弓蛇影了好长一段时间,一点点小动静都能让她毛骨悚然、冷汗直冒。
受创的还包含她对人的信任。
她不明白……明明她做了好事,救了那人,为什么那人要这样害她?
但随着时间的过去,足足三个月的时间过后,当她由全然的气恼中慢慢缓了过来,因为日子太过无聊,让她不由得回头开始推敲起他放虫的恶行,想着这当中是不是隐含了什么真意?
丫头,不要轻信他人,不要随意曝露自己的弱点。
她记得他曾冷着脸这样对她说过,在两人为时不长的相处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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