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相叙……何相叙……”杨森擦了擦额上的冷汗，然而那汗水却不停的往下流，怎么也擦不完。
整个房间内的气氛凝滞了起来，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杨森放下了擦汗的手，干咽了口唾沫，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向秦无珏。
秦无珏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一言不发，让杨森根本拿捏不准此刻这位庆王殿下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何相叙，不……何尚书……是……是下官杀的……”踌躇半响之后，杨森一咬牙，干脆豁出去了，心中一发狠，将头狠狠的砸在地上，额上磕出了一个大大的血块，鲜血淌了一地，流到了秦无珏的脚边。
他十分清楚的认识到，在这位庆王殿下面前试图隐瞒自己杀了何相叙的事情，是最愚蠢的做法。
更何况，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只要他还想继续当这个刑部尚书，就不得不将杀了何相叙的事情和盘托出，否则，一旦日后庆王发现他刻意欺瞒，到时候不要说乌纱帽了，连小命都可能不保。
这是他一番权衡利弊之后，所做出的最无奈，也最聪明的选择。
“是你杀了何相叙？”秦无珏双眼一眯，声音虽轻，听在杨森耳中，却如同惊雷，让他下意识的打了寒噤。
秦无珏冷笑着端着手里的茶杯，抿了一口，而后放下杯子站起身来，背负双手，在杨森跟前站定，杨森一动也不敢动，依旧跪在地上。
“嘭——！”
突然，秦无珏抬起脚，狠狠的踹在了杨森的肩膀上，将他整个人踹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一根梁柱上。
杨森的肩膀上，出现了一个血色的鞋印，他顾不得身上的剧痛，慌忙撑着身子，手脚并用的爬过来，再度跪在了秦无珏脚下。
“何相叙跟了本王整整八年，对本王可谓忠心耿耿，庆王党能有今日，他功不可没，你却杀了他，你个狗才，真是生了泼天的胆子！”秦无珏面目狰狞，脸色铁青一片，捏着拳头对跪在脚下的杨森又是一阵暴揍。
杨森跪在地上，面对疾风骤雨般的拳打脚踢，根本不敢有所反抗，他此刻身上虽痛，心中却是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暂时性命无忧。
若是秦无珏有心为何相叙报仇的话，自己早就已经成了他手里的一条亡魂了，而不仅仅是受这些区区的皮肉之苦。
整整疯狂的踢打了半个时辰，秦无珏这才双眼通红的停下了手，他手上衣服上沾满了鲜血，这不是他的，而是杨森的。
杨森鼻青脸肿，七窍流血的躺在地上，一副奄奄一息，凄惨无比的模样，身上的尚书官袍更是破碎不堪，若是不仔细看的话，都看不出来这是堂堂三品大员，刑部尚书的朝服。
秦无珏喘着粗气，看也不看地上的杨森一眼，将摆在案上的茶水一饮而尽，而后狠狠的将茶杯掼在了杨森脸上，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冰冷生硬的字：“说！”
“啊——”
杨森吓的打了个哆嗦，颤了颤嘴唇，这才道：“殿下……下官……下官愚钝，不知您要下官说什么？”
“哼！”秦无珏闻言，冷笑了一声：“以你的资历，短短不过几日就从侍郎爬上了尚书的位置，这可有点稀奇，前几日，你接触了九弟的人，是也不是！”
杨森脸色一白，猛然抬起头来，看着秦无珏，最终苦笑了一声，点头道：“是……”
“魏冉，此人本是五弟麾下的谋士，却不知为何转投了九弟。”秦无珏背负双手，面色彻底恢复了一贯的平静，淡淡的道：“你与他，做了一笔交易，却不巧被何相叙撞见了，你这才狗胆包天，将其杀死，对么？”
“殿下既然什么都知道了，还问下官做什么。”杨森面色惨白如纸，心中泛起一股苦涩，跪在地上苦笑道。
秦无珏看了他一眼，转身在太师椅上从容的坐了下来，慵懒的道：“本王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让父皇下旨禁足了太子和五弟，还为九弟平反，恢复了名誉，成就了你的尚书之位，能让本王看看么？”
杨森艰涩的咽了口唾沫，秦无珏的口气听起来是在问询，实际上却是不容置疑的命令，他敢肯定，只要自己嘴里蹦出半个不字，必然是一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杨森哆嗦着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玉简，放在掌心中，高高的举起，跪在地上膝行至秦无珏跟前，低头呈给了他。
“玉简……”秦无珏眼中精芒一闪，拿起这枚玉简，闭上眼睛，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整整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秦无珏才睁开了眼睛，面色阴晴不定，呼吸急促，眼中有寒芒闪烁，他在竭力掩饰着心中的震骇，并努力消化着其中的信息。
这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对于杨森来说简直如同百年般那么漫长，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了秦无珏，他实在不敢想象后面会发生什么……
如果说他是疯狗，那么眼前的秦无珏，就是一条恶龙，疯狗平日里见人就咬，但却总是有制他的人，而恶龙却是不显山不露水，一旦出手，必定是血雨腥风，死伤无数。
秦无珏背着双手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面色阴沉的犹如一潭死水，整个房间内寂静无声，只有他的脚步声在清晰的回荡着。
“有了这份东西在手里，太子和五弟可谓必死无疑，加上九弟被外放荒州为王，其余的几个兄弟不受父皇重视，储君之位，几乎可以肯定是本王的。”秦无珏喃喃自语，忽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声振聋发聩，听的杨森心里一阵阵发寒。
秦无珏面带笑意，低头看着杨森道：“杨尚书，你觉得，如果换做是我父皇，在意识到只要放出这东西，储君之位便距离只有半步之遥的时候，他会这么做？”
杨森一愣，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呐呐的道：“殿下恕罪，下官不敢揣度陛下天威。”
秦无珏闻言，只是笑了笑，看着手里的这枚玉简，细细的摩擦了几下，这枚玉简，几乎等同于是通往储君大位的通行证，捏在手里，散发着无比的诱惑。
“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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