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话
屋子里面半晌没有声音。
“看到了。”最后是玉如烟说了这么一句，“从林卫身体里面长出来，有一栋楼那么高，很吓人，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和傅青就晕了过去，醒来后，我们完全不记得这件事，直到不久前，那次在淮南市，我们再次遇到你们。”
她说的是失忆那件事。
陈宇森点点头，“因为一些事情，这个世界上所有关于林卫的记忆都消失了，后面是林卫重新架起了联系。”
傅青忽然对林卫说：“你很强。”
林卫不太适应这种郑重其事的对话，坐立不安，挠脸，说：“那不是我的力量。”
“总有一天会属于你。”傅青说：“我们会帮你把你身体里面那只恶魔杀死的。”
林卫怔怔地看着傅青，没有回应。
纸糊门划拉一声响，划过这阵蔓延开来的安静。之前那个美女老板娘单手各端着一盆小龙虾走进来，爆炒之后的香辣味诱人流口水，并不宽敞的房间里面很快被香味充斥。
美女老板娘在桌前半跪下，将两大盆小龙虾摆好，又从她身后的一个服务生手里接过一个托盘，上面隔着两大壶刚榨的杨梅汁，“请慢用。”
“哇——”林卫的注意力立即被桌上的小龙虾吸引住，“看上去好好吃啊！”
陈宇森立即说：“等一下再吃，刚炒出来，烫手。”
正准备动手的林卫悻悻地噢了一声。
陈宇森问傅青和玉如烟：“你们说，这里的客人大都是异能者，他们也吃小龙虾？”
“对。”玉如烟替傅青回答：“这个小店的老板娘就是一个异能者，她十年前在这里开了这个店子，后来慢慢就成了这座城市异能者的聚集地。”
“她也是学院的学生吗？”陈宇森问。
“不知道，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玉如烟说。她的眼睛里有光在跃动，即使同为女人，她也不得不承认，老板娘很美，而且美得让人无法忽视，又令人无法嫉妒，是一种耀眼又收敛的美。
“这么神秘……”林卫嘴里嘟囔着，仰头望陈宇森，“哥哥，可以吃了吗？”
陈宇森觑了他一眼，如果再不能吃，他估计林卫都要当着他们的面流哈喇子了。
他抿嘴一笑，说：“吃吧。”
得到了许可的林卫眉开眼笑，两只手爪子张开，敏捷地抓住最上面那只红彤彤的小龙虾，哼哧哼哧地剥壳。
陈宇森对小龙虾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主要是嫌麻烦，剥壳剥半天也才那么一点肉。
但看着林卫的小手灵活地动作，陈宇森莫名地感到一阵饿意，似乎小龙虾特别好吃似的，没忍住也剥了两个，吃到嘴里却没有想象中好吃，陈宇森作罢，不再自己吃，一个个剥开，把肉放到林卫的碗里面。
“你们这次回来，是准备等国庆节放假后再回学校？”傅青问。
他的双手叠在两个膝盖上，完全没有碰桌上的小龙虾。
一张桌子四个人，动作幅度最大的就是林卫，好在他还是个孩子，没有人会计较他时不时力度一大，就有汁水溅出来。
“嗯。”陈宇森点头，说：“你们呢？会一直待在这里吗？”
“我们是图腾组织安排在江陵市的行动员。”傅青说：“这几年都不会离开的，有什么事你们可以找我。”
“该怎么找你？”陈宇森问。
“我们会一直关注你们家的房子，如果有事找我们的话，你在你房间窗户的窗台上摆个东西，我们看到后会立即联系你。”
“好。”
林卫油腻腻的小手抓住一个龙虾肉，凑到陈宇森嘴边上，“哥哥，你吃。”
陈宇森下意识地张嘴咬住，随后才反应过来，这个动作似乎有些暧昧。
不等他作反应，玉如烟已经掩嘴媚笑起来，眼波流转，暧昧不明。
陈宇森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但不管是什么都让他心里面感到膈应。他低头看着自己的碗，想要再度找个话题聊一下，把眼前的尴尬过渡掉，可又不知道说什么。
纸糊的墙壁和门隔音效果并不强，旁边房间里的声音时高时低地传到他们这里来。
都是些荤素不忌的话，陈宇森担心对林卫的影响不好，但扭头一看，林卫注意力全放在眼前的龙虾上，完全没有听那些话。
把正事说完后，陈宇森与傅青反而没有别的话要说，有些尴尬地相顾无言。
过了片刻，傅青忽然说：“事情已经说完，我们先走了。”
林卫抬起头，讶异地问：“你们这就走了？”
他一副还没有吃满意的表情。
傅青冷峻的脸终于在这一刻露出一丝笑意，灯光下，竟显得温情。
“我们得先走，不能够被别人看到我们一起出现，你们慢慢吃，不急，到时候记在我账上，我会给老板娘说的。”
陈宇森抿嘴，说：“谢谢。”
“不用客气。”玉如烟轻笑着起身，“以后我们还有很多机会见面，说不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呢。”
林卫挥了挥油腻腻的小爪子，“玉姨拜拜。”
他们两人拉开门离开，身影很快消失。陈宇森换到林卫对面坐下，过了半晌，小声问：“林卫，你觉得他们两个人可以信任吗？”
林卫把食指和拇指都含在嘴里面，吮吸了一下，发出啵的一声，如一粒石子投进了陈宇森的心潭。
“可以。”林卫郑重其事地点头，“如果他们要对我们不利的话，一年前就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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