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话
江陵市外，有一座很有名的塔，高七层，叫菩提塔，据说是明朝建筑，已经修缮了不知多少回，每每见着摇摇欲坠，却又每一次都化险为夷，一直留存至今。但现在却不能上去了，只能远远看着。平时很多游客都会把这个地方列为“一定要去的地方”之清单前三名。
而在今天这个晚上，塔顶却坐着两个人影。
一个是英俊的男人，穿一身黑袍，看上去面无表情，神色凛冽，霜白色的月光落在他脸上，仿佛没有任何瑕疵。
另一个瘦得跟竹竿似的，黑色长发被风吹扬起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个女人。只是他身上的气质太硬，硬得好像古时候的将军，开腿坐在这古塔之上也颇有“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的飒飒风姿。
“赫斯，你收的那个学生看上去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啊。”尤利尔淡淡开口，“虽然说在玄武岛上的表现算不错，但并非所谓惊才艳艳之辈，这就是你找了十几年的学生吗？”
月光之下，赫斯俊美得不像一个凡人。
他许久没有说话，久至尤利尔都在错愕和怀疑赫斯是否走神了。
赫斯慢慢开口：“他还没有遇到让他脱胎换骨的时候。”
尤利尔轻笑，“你到底是看中了他身上哪一点？”
赫斯眼睛遥望虚空，仿佛在虚空的那一侧有人在以同样的目光凝望他。
“我这一身本事没几个人学得了，他是其中一个。”赫斯说。
“也是……”尤利尔道：“你这【无象】的本事，的确匪夷所思，不能以常理来揣测。”
“说是【无象】，说白了也就是没有异能。”赫斯扯了扯嘴角，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一般，眼睛里流露出淡淡的哀伤，“像我这样的异能者，当年不也是异能者当中的耻辱么。”
尤利尔一顿，说：“那是他们不懂！后来你自创【无象】，轰动异能世界，在跟异兽的战争中挣下赫赫威名，叫当年那群说你不行的老头子纷纷打脸，这是你自己闯出来的路。”
“现在我们也成了老头子了。”
这句话从俊美得宛如一个十八岁少年的赫斯嘴里说出来，透着一股说不清的诡异之感。
与此同时，在江陵市内。
伴随着最后一道剑光，古德里重新落回地面上，收剑。
在他身边，大大小小的异兽尸体堆成了一圈。
莉莉安也停止【鸣洪】的攻击，松了一口气，“总算都消灭干净了。”
可与莉莉安脸上稍作轻松的神色不一样，古德里依然严肃地望着眼前那个空间洞。
“怎么了？”
“我感觉到，里面有一股很强的异能波动。”古德里手依然握着剑柄，没有半分松弛。
就在这一刻，万楼上的林卫蓦然站起来，两只眼睛瞪得很大，仿佛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
“怎么回事？”庞修第一个反应过来。
林卫脸色骇然，“我感觉……我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我！”
他的声线在发抖，掩盖不住的恐惧。
陈宇森立即抱住林卫，小声安慰：“别怕，林卫，别怕，哥哥在呢。”
林卫小脸变得煞白，浑身禁不住发抖。
陈宇森又是担心，又是惊疑。林卫的异能是【恶魔】，按照异能排序来说，这世界上还有什么能让【恶魔】这样恐惧的存在？
陈宇森想不到，林卫这副样子让他心疼，恨不得是自己是林卫，替他来承担这一份恐惧。
然而不行。
庞修接通联络器，把林卫的状况报告给古德里。
古德里轻声说：“照顾好林卫。”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庞修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缕紫烟忽然从远处慢慢升起，在黑夜之中慢慢弥散。
那缕紫烟显得诡异而妖娆，宛如从某个鬼片中跑出来的雾气。
庞修和陈宇森的眼睛都紧紧地盯着它。事出反常必有妖。
“哥哥，我感觉有人在召唤我。”林卫拉住陈宇森的衣袖，小声说道。
陈宇森心神一惊，抓住林卫的手。
“有人在叫我过去。”林卫眼睫毛微微颤动，有白色的雾气正慢慢充斥他的眼眸。
“林卫！”陈宇森把林卫抱起来，说：“别受影响！”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陈宇森猜，肯定跟林卫身体里面的那个【恶魔】有关！
是那个异兽世界吗？
庞修眼中有精光闪烁。
“嗡——”
“嗡——”
突然之间，庞修的联络器疯狂地蜂鸣起来，同一时间，至少十几道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又出现了大量的异兽！”
不过短短数秒，从联络器那边就响起各种惊呼声和骂声，然后是交手的声音。
庞修粗粗的眉拧在一起，“情况如何？能不能解决？”
可是，联络器那边似乎情况太严峻，连回复的空隙都没有。
在城市各处开始响起各种爆炸声、铿锵声……远远的，带有余威的……
“真是碍手啊……”一个阴测测的声音蓦然从他们背后响起来。
三人俱是一惊，纷纷转身。
下午在游乐场出现过的那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出现在了他们的背后，悄无声息，如一个幽魂。
庞修二话不说，连多问一句似乎都嫌多，肩上的大炮瞄准那个男人，直接轰了一炮过去。
炽烈的火光就像火柴在这片漆黑的夜里划了一下，火光亮起来。
“砰——”
那个男人的身影蓦然不见了，火光从他原先站的位置上飞过去，一直冲到远处一座大楼上，发出剧烈的响声，一半大楼立即崩塌。
男人忽然又鬼魅一般再次出现，还是原来那个位置。
庞修恼怒地要再开炮，陈宇森却伸手拦下，“不行，你这样打的话，会误伤到城市里那些普通人的！”
庞修意识到这一点，脸色一变。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男人却轻声说：“我不是来跟你们打架的。”
陈宇森上前一步，将要说话，林卫的声音忽然响起：“你是谁？为什么我对你感觉这么熟悉？”
“我？”那个男人阴测测地笑，“我是林海平，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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