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阻了这么一瞬，林忌终于拔出了剑。
剑锋完全地离开了雪面。
看着他手中的剑，老僧向后退了一步。
这是老僧在进入沧海城中，第一次后退。
眼看着便能毁掉城门，毁灭有仙山与沧海城，成就不世之功业。
只要能够杀死林忌，便能做到这一切。
对于老僧来说，这是很简单的事情，自然是极大的诱惑。
但他此刻却想要离开。
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任何不舍。
因为他洞察到了危险。
街上无风也无雪。
老僧向后退去，右脚退落地面，脚底便有风雪生。
风雪中出现了一道无形的门。
老僧的右脚踏进了那扇门，生意顿时变得透明起来。
下一刻，他便要踏入虚空之中。
沧海城里的天地精气，已被林忌所乱，却依然无法阻止他离开。
林忌不准备让他离开。
因为他已经拔出了剑。
剑锋离开雪面，发出一声很轻微的声响，就像是蘸着油的毛笔抹过被篝火烤至滚烫的肉块，又像是蘸着墨的毛笔滑过雪白的纸面。
沧海城城的街头巷尾，柳下梅边，同时发出数百声轻响。
像是琴声，像是弓弦振动的声音，最像剑锋出鞘的声音。
林忌与零露走过的路此刻似乎都活了起来。
而林忌所站立的阵眼之处，竟然爆发出了一道直冲天际的精光，贯穿天地。
这一次则是真实的声音。
南城之上还在与联军对战的将领腰间的剑，城里的少年们平日里挂在腰间的木剑，联军之中无数人手中的长剑，还有东城铁匠铺，挂在门前的十余柄刚刚锻造出来的新剑。还有在北城死去的人们手中还紧握着的鲜血淋漓的剑。
忽然间都离开了他们本来应该存在的地方，蹦了出来。
林忌拔剑。
沧海城里所有的剑都拔了出来。
数百把，数千把，数万把剑开始展露锋芒。
长街上残雪迷离，无数道凌厉的气息，陡现其间。
无形的门被瞬间斩成碎片。
老僧身上的僧衣出现无数道细微的裂口。
然后开始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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