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说的那些。”顾妈妈下巴往纸篓的方向抬了抬，“你爸爸的死，凌教授的确有责任，但……”
“但是什么？”顾晗年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因为……”顾妈妈像是想起了什么，、神情有些悲戚，眼里含着泪光，她捂着嘴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你爸爸那时候已经被诊断为肝癌晚期，活不到三个月。那时候我们原本计划好移民的事情，可你爸爸忽然又反悔，不想到国外和我们团聚。那时候我很生气，我们已经有一年多没见过面，我气你爸爸只顾忙着事业不理家庭和婚姻，想跟他离婚，你爸爸着急了才赶着出国挽回。那时候他已经被确诊为肝癌，有时候痛到走不了路。因为一个越洋电话，你凌叔叔误以为你爸爸背叛了他们实验室，才去机场的路上截他，当时两人都没了理智，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凌叔叔很早就跟我坦白了，他是有错，但他不是故意的。”
顿了顿，顾妈妈又说道：“如果真的要追究，那就是一命还一命，之前你爸爸去北极，差点命丧在那里，是凌教授不顾自己的生死救了他，那时候我才刚怀上你，听到你爸爸被困暴雪的消息时没了半条人命，好在后面安全了。孩子，凌家对于我们恩大于过。”
顾晗年紧握着拳头，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顾妈妈收住泪意，继续说道：“还有侵权那件事，你爸爸确实是把自己的一些成果卖给了国外组织，最后没来得及签字，是凌教授代他签的，凌教授还私下自己掏腰包买下了不少卖出去的著作权回来，全部都是为了你爸爸！你怎么能这样对他！”
顾晗年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不是的……他不是这样说的……”
顾妈妈闻言皱了下眉心，“谁？”
顾晗年冷静了回来，“是爸爸的同僚，施教授。”
顾妈妈一听到这个名字，登时火冒三丈，“你居然相信了这个姓施的人的话！造孽啊！”
顾晗年心里猛地抽搐了一下，“怎么了？”
顾妈妈痛心疾首，“姓施的这个人，为人功利小气，你爸爸非常不喜欢他。他也因为能力问题，多次排斥你爸爸和凌教授，你怎么能相信一个满嘴胡言乱语的小人呢！”
顾妈妈句句话掷地有声，震得顾晗年头晕眼花，找不到方向。
难道是他做错了？
可是这件事没办法挽回了。
顾晗年内疚得抱着头，顾妈妈生气归生气，却也能理解孩子的心情，“我知道你也不想的，要怪就怪那个姓施的，阴险毒辣，故意利用你爸爸的死来诬陷凌教授。孩子，你现在去挽救也许还来得及。”
“真的可以吗？”顾晗年抬起头，眸子恢复了点光彩。
顾妈妈已经很久不关注这些东西了，有些拿捏不准，“只要有一丝希望，你都应该去还人清白，不是么？”
第二天清晨，凌念念被手机铃声吵醒，半坐在床上，尚迷迷糊糊地把手机放到耳边，大大咧咧打了个哈欠，“哪位？”
空气寂静了下，那段才传来声音，清淡低醇，“是我，顾晗年。”
凌念念猛地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搅紧被子，“一大清早打电话给我什么事？”
顾晗年轻轻吐了一口气，说道：“你爸爸现在在哪里？”
“你想干嘛？”凌念念警惕问道。
顾晗年扯了扯嘴角，对她突如其来的这种戒备感到难堪，喉结滚了滚，薄唇轻启，“对不起，我想跟他道歉，做错了。”
凌念念听着顺从电流传过来的有些急促的呼吸声，抿了抿嘴唇，说道：“你知道了？”
“嗯，我妈把全部事情告诉我了，对不起。”他再一次道歉。
可是有什么用呢？道歉就能得到原谅的话，世上怎么可能还会有那么多不甘？
凌念念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句晚来的“对不起”。
良久——
她才很轻地说了一句话：“我爸爸再也不可能复职了。”
挂掉电话之后，凌念念抱着被子枯坐在床沿，大脑放空。
少许，她轻轻地吐了一口气，秦妈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凌念念在敲门声响起时，飞快从床上跳下去打开门，笑容灿烂，“早上好阿姨！”
“早上好呀念念。”秦妈妈目光落在凌念念光着的脚丫子上，登时皱了下眉心，推着凌念念走去羊毛地毯上，“丫头你怎么又不听话，现在这种天气光着脚丫子容易让寒气袭体，很伤身体的，尤其是女人。”
凌念念倒也没想这么多，憨憨地挠头，任由秦妈妈摆弄着。
秦妈妈探头看了眼还躺在被子下睡得不省人事的秦暮暮，轻轻叹息了声，也没打算去叫醒人，坐在沙发和凌念念说话，“念念呀，在学校的时候，你们通常几点睡来着？”
凌念念嘴角的笑意僵了僵，心想完了，秦暮暮没跟她对过这个口供，琢磨了下，决定说个十分养生的时间，“嗯……我们通常十点钟之前就上床睡觉了。”
“啊？”秦妈妈很惊讶，“你们怎么这么早就睡觉！大学生一般不是十二点过后才睡的吗？”
凌念念：“……”画风好像不太对。
秦妈妈继续谆谆教诲，说道：“你们还年轻，十二点过后再睡觉也不迟啊。我就说怎么暮暮那丫头的皮肤去了学校之后变好多了，原来是早睡。”
凌念念咋舌，“阿姨您晚上什么时候睡？”
“一点之后啊。”秦妈妈提着声音说道，“我现在也就四十来岁，还能耗着。你们晚点儿睡觉吧，以后退休了有得你睡。”
凌念念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每次秦暮暮从家里回学校那天，都要早早上床睡十多个小时，原来是被家里人给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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