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吧，人总有犯糊涂的时候，她就不信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走错厕所。
凌念念干巴巴地“呵呵”两声，低着头从男人身旁快速走过，“对不起，我是一时冲动——”
话未说完，男人抬手揪着她的后领拎回去，小眼睛眯起来，只剩一条缝，以致于凌念念不确定男人是否是在看着她。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凌念念悄悄拿眼打量眼前这个男人，几个字就能概括，邋里邋遢，估计是宅男。
这栋大楼也不全是中软的地盘，还有几个小型广告公司夹缝求生来着，凌念念下意识把这位似乎还没睡醒的仁兄归为小公司的员工。
在这种时候，气势上千万不能输给对方。凌念念轻咳了两下，面不改色地看着男人，胡说八道：“我是维修部门的，你们这边马桶有点问题，听说挺紧急的，很多人要用这个马桶，上级就派我来这里修一下，我看过了，其实没什么问题，你们正确使用就好了。”
男人脸上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痕，凌念念貌似看到他的嘴角小幅度地抽搐了下。
“我还有事，先走了。”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凌念念快步走出洗手间，看了眼旁边的女厕，恨不得立马钻进地缝里好好反思一阵子。
丢人，实在是太丢人了。
“诶，凌念念你去哪里了，你老大刚才来了，正找你呢。”凌念念垂头丧气地走进办公室时，小刘同志提醒她道，等她看过来，小刘同志递给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凌念念抿唇笑了笑，去洗手间待了会儿之后，她对这个还没有露面就各种负面新闻的老大已经没那么害怕了，再恐怖他也只是个人啊，再恐怖他也有上级压着，还能暴走统治整个中软不成？
凌念念整理好表情，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走向老大的办公桌，以军姿站好，声音中气十足，“老大，我是新来的实习生凌念念，请多多指教！”
说完，大气儿也不敢喘一下，目不斜视。
一秒，两秒……一分钟之后，凌念念僵持不下去了，稍稍低头，视线落在椅子上低着头的男人身上，除了男人有点发霉的黑色风衣和黑漆漆乱糟糟的头发，她看不到其他东西。
难道睡着了？
凌念念心里正疑惑着，忽然那颗脑袋动了，男人抬起脸来，一双绿豆般的小眼睛懒懒盯着她。
凌念念顿时觉得有无数支箭朝她飞过来，把她炸成马蜂窝。
这这这这不是刚才在男厕遇到的那个邋遢男吗！他他他他不应该在隔壁的小广告公司里面吗？中软怎么会有这么不懂得拾掇自己、不注意形象的职员。
不可能！不会的！我不相信！
凌念念思维凌乱着，她感受到有一场十七级强台风在体内肆意搜刮，她想当场晕过去，醒来好解释刚才走错厕所的行为完全是因为被附身了。
四目相对，凌念念从男人眼里读出了关爱智障四个字，男人自然也从她眼中看到了惊恐这个词。
在凌念念要晕倒的时候，男人拉开手边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份简历，浏览了一遍，抬眸看凌念念，“你用假照片。”
凌念念满头黑线，“什么假照片，这是我花了几百块钱去海马照相馆照的。”她也不知道海马照相馆修图师技术这么厉害，愣是把她修成了仙女一样的存在。
凌念念穿起正装很显老，但是照片里她青春洋溢，可爱甜美，气色红润有光泽，连头发丝看起来都是可爱的。
这能怪她么？不能啊，要怪就怪修图师是种可怕的怪物。
男人没有说话，低下头，把凌念念小心翼翼贴在简历上的照片粗鲁地撕下来，扔进了脚边的纸篓里。
凌念念：“……”
这也太他喵过分了吧！这个年代谁拍个照不用美颜不加滤镜不修图啊！她本人跟照片差别也不大啊！
凌念念窝着一肚子气，敢怒不敢言，第一天上班就体会到了社会炎凉、人性冷漠。
她这个老大姓周，部门里人称周魔王，毕业于耶鲁大学，是公司请了半年才请回来的大咖，所以人家一天只上四个小时的班已经很给公司面子了呢。
凌念念听着小刘普及这些信息，心里都要吐血了。
实习第一天就得罪了这种魔鬼一般的存在，凌念念都能预见今后没有好果子吃了，她还能一步步上位到设计总监这个位置么？
“机会渺茫啊。”凌念念撑着头苦巴巴地感慨自己生不逢时，小刘很是好奇：“你怎么了？”
“没什么？”凌念念挥挥手，把打印好的资料送去周魔王那里，周魔王回馈给她一大堆任务，必须要在今晚之前全部做完交给他，才能下班。
“这个……可能吗？”凌念念弱弱地说道。
周魔王只是淡淡扫了凌念念一眼，声音像是从冰窟窿里捞出来一样，凉死凌念念了，“你以为编程助理是这么好混的？”
哦。
凌念念在心里冷漠地翻了个大白眼，表面上笑嘻嘻地抱走代码，她怕再和周魔王待下去，会被他怼得怀疑人生。
凌念念动也不动坐在电脑前敲代码敲到四点半，才完成了三分之一时，深深地绝望了。
一开始小刘怎么跟她说来着？
“你现在赶紧抓紧时间睡觉休息，等他来了你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相信我，一定会是这样的！”
凌念念：“……”
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凌念念继续回到电脑前，机械地动着手指，一直到七点半，她终于完成了周魔王交代的所有代码，推开椅子站起来的时候，腿都有些软，走起路来整个人都是飘的。
“辛苦了。”周魔王经过凌念念办公桌时，留下了一杯红牛和一份文件。
凌念念喜极而泣，心说这个魔鬼终于学会做人了，拿起那份文件一看，这是周魔王给她今天晚上带回家敲的代码任务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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