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晗年把车开到江边，降下车窗。
清凉的江风灌进来，凌念念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脑子清醒了一点点，推开车门，晃着身子走路，坐在石凳上，仰头呆呆地看着夜空。
这时候已经是凌晨，城市最暗、繁星最亮的时候，星空像是被人刻意用钻石一颗颗镶上去似的。
空旷无人的公路在清冷的秋夜继续沉寂着，江风吹乱了凌念念的头发，她的灯笼袖子被风吹得鼓起来，变换着形状。
凌念念想起了还在演艺圈的时候，戏总是被排到三个半夜，收工之后，她一个人从片场走回住所，然后坐在窗前，望着天边繁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是什么样子。
顾晗年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很凉。
“在想什么？”他轻声问道。
凌念念憋回泪意，状似轻松的口吻，“在想我的创业史，发家致富史。顾晗年，这些年里，你也是在孤军奋战吧？会不会感到孤独？”
顾晗年薄唇轻勾，声音稀淡，“有。每当我看星空的时候，就会特别想你，觉得很对不起你。”
凌念念忍不住笑出声，一个没忍住，眼泪从眼眶里飞出来，“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我想喝酒。”
顾晗年闻言一愣，微微蹙起眉，“你已经喝了很多了。”
凌念念摇摇头，把腿伸直，“不管，我就要喝酒，我知道你的车厢里放了一箱啤酒的，就在那个蓝色的盒子里面。”
顾晗年无奈地捏了捏眉心，揽住凌念念的肩膀轻声哄道：“咱们不喝了好不好，改天喝。”
凌念念对着他摇头，表情可怜巴巴的，“你连酒都不肯给我喝吗？”说罢，也不过问顾晗年愿不愿意，站起来径直走向车厢，打开来，把那箱啤酒拉了出来，一个站不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顾晗年见状急匆匆跑上去，神情焦急，“怎么样，哪里受伤了吗？”
“没有。”凌念念摆摆手，双手放在衣服上拍了拍，撕开纸箱的封条胶纸，拿了一瓶深蓝色的酒出来，问顾晗年：“这是什么酒？”
“德国的鸡尾酒。”顾晗年说道，伸手想拿走，无奈凌念念抱得紧。
成功骗到酒，凌念念抱着酒瓶子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大口大口地喝着，喝酒跟喝水似的。
仰脖一口气喝掉了半瓶，凌念念心满意足地舔舔唇，“啊，真是好喝，以后我也要买这种酒。”
说完嘴对瓶口又是一通猛灌，顾晗年对她这样不管不顾自己的身体感到很生气，但也无可奈何。
等她醉得没意识之后，打横抱起扔进车里，扬长而去。
到了公寓，刚进门，凌念念又开始发起酒疯，对着自家的冰箱一通捶，“臭马娇，搞得暮暮这么不开心，臭男人，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好好好，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但这是你家冰箱。”顾晗年连抱带哄地把人送进卧室。
凌念念醉得走路又虚又飘，歪歪扭扭的像花旦唱戏走路，走到卧室门口，开始抱着顾晗年的胳膊摇摇晃晃、胡言乱语。
“导演，我明天有空，有戏合适我吗？没有台词啊？行啊，管饭就行……”
“傻瓜。”顾晗年把人拥进怀里，没走几步她就推开了他，微眯着眼，对着他的脸打了个酒嗝，“你是谁啊？”
凌念念伸出右手，放在顾晗年脸上，一点一画地描绘着他的轮廓，唇角绽放一抹笑，“嘿嘿，我记得，你是张导演！”
顾晗年刚想说“我不是”，但见凌念念毫无预兆地一拳打在他眼睛上，痛得他嗷叫了声，后背撞上门框，隐隐作疼。
凌念念双手握起拳头，冷冷说道：“我不陪酒，也不拍你的戏了，你给我走开，这是我的房间，你走开！”说着，凌念念对着眼前空气一通乱揪。
顾晗年看着，眼神幽暗，心里不可控地浮起心疼。这五年里，她一个人在那样复杂的环境里，经历过很多这样的事情吧？
如果当时他在，就好了。顾晗年心想。
凌念念扑腾累了，贴着门板滑下来，顾晗年上前扶住她，凌念念怔怔地看着两人十指相扣，打了个嗝，随即用力甩了甩手臂，很生气的模样，“你干嘛握着我的手，坏蛋，你走开！”
凌念念抬手就要打，顾晗年一把抓住她的手，突然想到什么，瞳孔骤然一缩，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这五年里，有没有单独跟别的男人出去喝过酒？”
凌念念仰头，剪水双眸一动不动盯着顾晗年，神色略迷茫，也不知道是听明白了还是没听明白，手指动了动，伸手穿过顾晗年的腰间抱住腰身，把脸埋进男人的胸膛里，脑袋左右晃了晃。
她的沉默，让顾晗年心尖颤了颤，犀利有种从此想要护她周全的冲动。也开始后悔问出刚才那种问题。
她似乎抱着他睡着了，整个人放轻松地窝在顾晗年怀里，安全感十足。
顾晗年轻声叫了她两声，都没有得到回应，才把她抱到床上，进浴室拿了热毛巾给她擦脸。
感觉到湿润的温热，凌念念即便睡着了，脸上表情也很丰富，眉毛舒展着，流露出心满意足的神色，嘴角微微翘起。
毛巾很快就凉，顾晗年撤走毛巾，凌念念立即皱起眉头，嘴里嘟囔着什么，顾晗年没听清，等热毛巾重新覆在她脸上，才没了方才的呓语，安静得像一只睡着的兔子。
把毛巾放回浴室里，顾晗年和衣躺在凌念念身侧，凌念念本能地挪近他，手臂横在他腰上。
翌日清早，凌念念被晃动的阳光弄醒，睁开眼，入目一张俊美的睡颜，忍不住嘴角轻勾，用指腹轻轻戳了戳男人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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