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半夜里下起了雨，秋老虎被冲淡了火气，温度降下来不少。
周如宴被雨声吵醒，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关窗。等关完窗再去个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就彻底睡不着了。
无论是谁，一时半会儿都消化不了自己的亲哥哥深柜多年的消息。周如宴坐在床上发呆，何引的话说得明明白白，他以前就认识书的主人，还跟书的主人有段什么讲不清的故事。
那就是说，哥哥和何引早就认识，还有过感情经历？
周儒弈长得挺帅的，是小姑娘们喜欢的高冷型。何引也帅，男神属性就更别提了……嗯，这么一想，他们还真挺配。
雨声很大，周如宴抓了抓头发，莫名就有些烦躁。
明明当年大家都是青春期，连周儒弈都有感情史！而自己这边，除了碰到心机叵测的白桦，就是那个跟了整整一年都没告白出口的高中学长，连点美好回忆都没留下！
自己的都是假青春期吧？
一夜里翻来覆去，周如宴满脑子乱七八糟。不知不觉天已经大亮，闹钟响了。
下床，趿拉着拖鞋，往洗手间走的时候他还绊了一下。镜子里的人挂着俩熊猫似的黑眼圈，看着能吓一跳。
周如宴盯着镜子，眨了眨眼睛。
一路没精打采地开车到了公司，他打着哈欠买了杯咖啡，跟往常一样去了训练室。
走廊里，一个公司里的工作人员正往办公室走，迎面跟周如宴碰上。
“陈哥早。”周如宴打了个招呼。
那人像懒得说话似的，淡淡点了点头，脚步匆匆加快，话都没说一句就走了。
周如宴无奈笑了笑，没说什么。
每天，他都是公司里最早来的一批人之一。公司里人没来齐的时候，遇到几个不太熟悉的工作人员时，总会遇到这种被人爱答不理的场面。
努力的过程很孤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像何引那样，走到哪里都有人热络地打招呼。
偌大的练习室里没有人，窗户开着，空气里带着雨后清晨的泥土味儿。
周如宴推门，走到琴凳旁坐下。练习室前后两面墙的镜子照着他，自己像是自己的听众。
音阶、琶音、练习曲……最后一首热身的练习曲弹完，周如宴低垂着的双眼抬了抬，曲调一转，忽然变得诙谐挑逗起来。
是探戈。
《Por unacabeza》，又名《一步之遥》。
清晨似乎并不是该被舞曲占领的时间，但这首探戈舞曲一响起，周遭的气氛立刻起了变化。
空气瞬间暧昧起来，优雅的曲调中，似乎连窗外投射进的阳光都带上了挑逗的意味。探戈的旋律，为清晨赋予了新的含义。
慵懒而幽默的曲调，暗藏激情的韵律……恍然间，能看见射灯打亮的舞台，金丝绒的大红色幕布。老旧的掉了漆的木地板伴着B小调的旋律吱呀作响，红色裙装的女郎在灯光下旋转、后退、步步逼近。
这是两个人的周旋，是女郎和舞伴的无声战争。
探戈的侵略性和挑逗性，在这交织旋转中体现得淋漓尽致，急促的节奏把这暧昧推上顶峰……最后，舞台上的灯终于熄灭，画面也消散不见。
周如宴再抬起头时，眼底已经一片清明，困意一扫而空。
几声鼓掌声忽然响起，周如宴愣了愣，转头看过去。
“很棒！”吴锐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正站在一边，笑着看他。
周如宴怔了下，把钢琴盖合上，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今天的吴锐穿了身黑色套裙，高跟鞋跟又细又长，足有八厘米高。她体型小巧精瘦，往练习室的角落里一站，几乎看不见身形。
要不是吴锐出声，周如宴都没意识到她来了。而反应过来后，他开始有点疑惑，吴锐这几天怎么总往这儿跑？
“吴姐早上好。”周如宴礼貌道。
“早，”吴锐点头，“本来我还挺困的，一下子就被你的钢琴曲弹醒了，果然钢琴家就是不一样。”
“还好吧。”周如宴有点尴尬地笑笑，不知道该说什么。
钢琴家……钢琴家弹的曲子，对你来说也不就只有个闹钟的功能吗……
吴锐不是那种脾气好到闲得没事干来夸夸你的人，一大早过来找自己，八成是有什么正事要说。而且能让吴锐主动来找他的事，估计也不是什么好消息。
周如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正要去继续练琴的时候，吴锐打断了他。
“小宴，一会儿你去我办公室开个会。”她说，“有点事要跟你商量。”
周如宴愣了愣，过了两秒，点了点头。
开会？难道是又要拍节目了？
十点，吴锐的办公室。
周如宴推门进去的时候，房间里一片寂静。他看见坐在沙发上小憩的何引，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
何引的脸上带着和周如宴同款的黑眼圈，只不过黑色比他淡了点，看上去也是没睡好的样子。
看到何引的时候，周如宴不由自主就想到了昨晚的事，又想到哥哥。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点尴尬。犹豫了一下后，只好悄声坐在他旁边，尽量不惊醒他。
可是刚一坐下，何引就睁开了眼睛，带着一片惺忪的眼神眨了眨眼。
百叶窗只拉了一半，吴锐在旁边整理着什么表格，一脸严肃。见何引终于睡醒，她微皱着眉拿着表格过来，把表格递给何引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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