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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迦说明天就要和福葛一决胜负——纳兰迦实际上也骑得很熟练了，艾瑞尔放心叫纳兰迦自己在自家别墅区附近练车，自己坐在已经熄了火的车上抽烟。
夜晚山上风很大，草木树叶哗啦啦地晃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墨蓝色天幕低垂仿佛天幔脚滑落至大地，其上群星闪烁，月影清晰明亮。橙红的火星随着艾瑞尔吸气的动作也一闪一闪的，薄荷柠檬味的烟气萦绕在艾瑞尔鼻尖，清凉得有点火辣的感觉渗透进艾瑞尔的肺腑，艾瑞尔抽完一根烟感觉精神得不行。
这时，纳兰迦也开着车头灯从远处轰隆隆地极速接近，一个炫酷的摆尾后几乎是贴着艾瑞尔的车停了下来。
艾瑞尔把腿盘起一条横在身前，把烟屁股收进放在腿上的一次性烟盒里接着揉成一团。
“要聊聊天吗？”艾瑞尔睨了一眼纳兰迦。
这个黑发的少年头发凌乱，发间扎着一条鲜艳的橙红色头带。纳兰迦今天穿着橙红和紫色相间的短款夹克，裤子还是皮裤，鞋子则从低口皮鞋换成了短靴。他学着艾瑞尔也蜷曲着一条腿横在车座前，把头带拆下来，一遍用手指当梳子梳理起头发，一遍答应着：“好啊。”
艾瑞尔抬起头，看着清晰的月空，清亮的大大小小的光点将这片夜空照出深深浅浅的颜色。“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唔。”纳兰迦也抬头看天。
“心情好些了吧。”艾瑞尔就像完全不会套话的聊天风格随心所欲的家伙那样，一下子跳到较为沉重的话题，“布加拉提回来了，那件事情一定会有个结局。”
【结局】而非【结果】，毕竟亦有无果之花。
艾瑞尔的手搭在膝头，用闲聊的口吻说：“不去想那么多会比较轻松。”
纳兰迦沉默地整理着头发，把发带重新扎上，他低垂着头，两鬓散下来的头发遮挡住部分面庞。
半晌，艾瑞尔听见纳兰迦说：“我知道的。”这个总是表现得天真无虑的少年抬起头，叫艾瑞尔看清了他那双明亮的紫色眼睛。“我不会做让布加拉提为难的事。”
艾瑞尔看着那双眼睛，黑暗中也熠熠生光的紫眼睛，直到他转开视线仰头看着天空。
夜风从两人之间挂过，带着地上的落叶呼啸着冲向远方。
“我以前啊，是那种街头上最常见的无所事事也无心读书的小混混。”纳兰迦突然陷入回忆，“那时候我信奉黑帮间的‘仁义’‘成员之间为家人’，加入了一个大混混组织起来的小帮派。里面都是我这样的无所事事的小孩，混进各种店铺偷食品或者可以拿来卖钱的东西……像收银台都是在柜台里面，偷到以后交给大哥。这就是我们的任务。”
艾瑞尔安静地听着。
“也有被抓住的情况啦！有一个身体弱的干脆被打死了……不，是被揍了一顿以后丢在街上，他的家人拒绝承认他、带他去医院才逐渐恶化死的。”纳兰迦脸上没什么表情，侧过脸看向艾瑞尔，“那时候，我的‘大哥’说这是命，是他自己抗不过去的错。”
艾瑞尔从纳兰迦眼睛里看见一点闪闪发亮的东西，然而少年脸上却困了似的没什么表情。
“布加拉提和他不一样。他一直很感激门宁夫人——我听福葛告诉我的，门宁太太对布加拉提有恩。”纳兰迦叹了口气，眼睛眨了两下，“我们给‘大哥’带去了那么可以换钱的东西，他看着受重伤的伙伴，甚至能笑着谈论还有能撑几天。布加拉提一直很小心不许诺无法做到的事，如果帮忙，都是以委托的形式并收取酬劳上交给组织。”
“莫里蒂老妇人的孙子……也已经死了吧。布加拉提没有收取报酬，是因为这件事不是可以当做寻常委托来处理的。黑帮无法对自己的家族出手。”艾瑞尔看见纳兰迦短暂地笑了一下，眼睛里似乎笑出了泪花。“我不会任性地要求布加拉提去做什么的。”
又是一阵风刮过，艾瑞尔的刘海在眼前乱舞。
纳兰迦的话自风声中准确传进艾瑞尔的耳朵里。
“已经结束了。”
艾瑞尔伸出手臂拦住纳兰迦的肩膀。这个少年看起来瘦瘦高高，实际肩膀也是宽阔结实的，艾瑞尔用力地抱了一下就收回了手。
现在说什么也比不上一个沉默的支持，艾瑞尔是这样想的。
“突然抱我一下干什么？”纳兰迦迷惑地说。
“……”艾瑞尔突然有点后悔，接着，眼前橙色和紫色无限扩大，她的脸一下贴上纳兰迦的胸膛。纳兰迦脚踩着机车朝她靠近，张开手臂也回抱了一下。
胸腔隔着布料，微弱的震动传到艾瑞尔这边。
纳兰迦在笑，恶作剧成功似的闷笑着抱住了艾瑞尔。
“艾瑞尔，你又是为了什么加入黑帮呢？”分开的时候，纳兰迦问。
艾瑞尔简短的说：“为了复仇。”
“啊。”纳兰迦发出短促的一声，他一条胳膊撑着机车，两条腿并到一边，转过来面对艾瑞尔坐着，显然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我要向杀死了我家人的仇敌复仇。”艾瑞尔用谈论早餐香肠调味的轻松口吻说，“我完成了一半，组织接触我说他们能帮助我完成剩下的，只要我加入他们。”
“你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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