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佳康来与秦端商榷了几次之后, 便将之后的计划定了下来。
苗贵妃当初既然与惠妃联手害人, 自然也有了默契, 这种做坏事后, 咬死不说的态度, 要比寻常的君子之诺难以掰开得多, 他们需要做的是挑拨离间, 但这需要一个人。
人只能秦端来挑选，王佳康到时候会在玉春宫配合。
秦端去见了太子殿下，将王佳康拿出来的证据, 一一摆在了太子殿下的面前，而后将王佳康与他所说的，一一回禀给太子听。
他低着头, 看不见太子的神情, 但听得出年青储君声音里的颤抖：“你说的是真的？”
秦端垂首低声道：“千真万确，卑臣敢以项上人头保证, 是苗贵妃身边的王公公亲口所言。”
“你待如何？”太子英一向温润如玉的姿态, 在这一刻破裂, 他猛地坐了下来先是笑, 又是恨, 咬牙切齿, 刺目欲裂。
秦端心知太子相信了，拱手道：“卑臣亦不知如何，请殿下决议。”
太子冷笑两声, 手指握紧了椅子的扶手, 指骨发白，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嗓子发紧，慢条斯理道：“水清见底，明镜照心，孤也想知道，她们的心肠是什么颜色。”
“是，卑臣明白。”秦端要的就是这一句，只是担心太子责怪他自作主张，才来走这一趟。
看着秦端带着那些证据离开，太子缓缓闭目掩面，他仍然记得母妃仙去后，他被压上刑克父母的名头，甚至那些人还在他面前，若有若无地传言造谣，说是皇后害死的他母妃。
太子当时年幼，他的母妃生前不得宠，丢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人心险恶的宫中长大，后来皇后扶持他，他也年岁渐大，父皇才循法立长为储。
即使知道是无稽之谈，但他仍然会想，或者，那些话也不是假的，他真的刑克母妃。
太子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想，是让自己好受一点，还是让自己更难过。
他做不得一个好太子，父皇早年一直想要试图将他废黜，他不是不知道，老五为什么就那么容易将自己麾下的沈陆张扳倒，那是因为父皇偏信偏听，这么想是对父皇的大逆不道。
可也证明了，他当初是对自己作为太子何其不喜。
如今的慈爱，并非是父皇意图弥补他，而是他政绩卓越，而父皇渐渐老迈，不得不将这个江山交给自己。
烛火摇曳，窗下落棋。
陆知梨指尖拈着一颗玉子落定棋盘，身上披着一件厚厚地外衣，一只手倚着腮，杏眸微敛，专注地盯着棋盘上的局势。
对面的秦端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手里拈着黑子颠来倒去，就是迟迟不落子，方才已经连输了两盘。
陆知梨抬起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厂公？”
“嗯，”秦端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啪嗒”一声，棋子落定，开口道：“知梨，现在需要你为我做一些事情。”
这倒是奇怪了，陆知梨的手指悬在半空，迟疑地抬起眼睫，问道：“据妾身所知，厂公大人您同时兼任东厂提督一职，手底下还有锦衣卫的人，有什么要有求于我呢？”
秦端思来想去，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你若是做了，可不就是比他们都要强了。”
“哦，是吗？”陆知梨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低下头看着棋盘，就不理他了，抿着唇角，缄口不言。
秦端索性棋也不下了，走到她面前，随手一撩袍服，蹲下身来，墨绿色的衣袍落在了地上。
他握住了陆知梨的手指，才道：“我知道你不想害人，我也并非要你去伤了谁的性命，而且，若是这一遭，我们能够成功，陆家的冤情兴许就能够洗清了。”
“你说什么？”陆知梨登时就坐直了身体，连横斜的钗子也顾不得扶正了。
秦端贴心的将她头上斜掉的发钗插了回去，轻声说：“我说，陆大小姐帮我这一遭，兴许你哥哥就能出来了。”
陆知梨眸子微微一颤，抿了抿唇，抬头望他，问道：“你要我做什么？”
秦端故作轻松地说：“帮我们演一场戏，骗一个人。”
“何人？”陆知梨垂首蹙眉。
秦端答：“苗贵妃。”
陆知梨闻言向后一躲，抽出手来，凛然拒绝：“不对，你说陆家冤情可解，但苗贵妃与这有什么关系，当年的事情我知道，我们这三家案情，定然与后宫无关。”
秦端讪笑：“难道我还要骗你不成，你说的没错，苗贵妃的确和沈陆张家无关，但其他人却有干系，譬如五皇子。”
“你……”
秦端立即抬起手指，低声道：“嘘，小声点。”
陆知梨吸了吸气，听他的安静下来，秦端仰着头，看见她咬了咬唇，知道她是动摇了，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道：“你且放心，若无准许，我怎么会让你来做。”
“难道就没有其他人了吗，何必非要要我去做？”陆知梨会听了他的蛊惑才怪。
秦端笑了笑，直白道：“目前来看，没有比你再合适的。”
陆知梨一想也明白了，当然是没有比她再合适的，孑然一身，而且，熟悉她的人很少。
即使是被人识破了，陆知梨也早就被秦端藏起来了，阖宫上万宫人，要找一个毫无痕迹的宫女，无异于大海捞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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