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厂公，不知犬子本王是否能带回去了？”
“自然可以。”秦端在风雪中笑得意味深长，落在瑾王父子眼中，十分刺眼。
秦端后脚也出了宫：“去吏部见太子。”
而此时，太子正在吏部观政，秦端来了，手中撑着一把伞，也只在门外等候。
一直到天垂暮色，还在廊下静静地等着，他眼都不眨地盯着里面的牌匾，明镜高悬，东厂的初心也是为了朝政清明，可是，这些他们把控不了。
有心做，而做不到的事情太多。
“你为何事而来？”太子出来的时候，官员都已经准备下值回家去，也是满身疲惫，他来观政并非什么都不做，反而因为要跟着学明白，比这些各司其职的人更辛苦一些。
秦端言简意赅道：“殿下，时机将至，另有一件事，卑臣才得到消息。”
“这么快吗？”太子英还有些恍惚，在他看来，这还是需要徐徐图之的事情。
“是，据叶景渊所言，五殿下监工帝陵，曾有克扣贪污之弊。”秦端说了今日在御书房听到叶景渊说的话。
“他怎么敢，帝陵是为父皇所修，”太子英神色一凛，剑眉轩然挑起，含怒道：“孤这就吩咐人去户部查看。”
“他们说苌坚失踪了，当真吗？”
太子也知道这件事，吏部自然是衙门之一，在这里坐班的东厂番役自然也询问过，是否有人见过苌坚，他们这些官员多多少少还是认识苌坚的，东厂最常在外面露面的，并非是东厂头子的秦端，而是苌坚这个锦衣卫千户。
秦端拱手垂头道：“卑臣不敢欺瞒殿下，苌坚另有重任，现在已经不在京城了。”
“缘是如此，那就好。”太子不再提，他隐约明白苌坚是做什么去了，秦端这一场折腾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秦端撑着伞，轻声道：“钦天监说要来一场长雪，举世清白，近在眼前，瑞雪兆丰年啊，殿下。”
太子负手站在廊下，伸出右手承接雪落，白皙的掌心一片雪花转瞬即融，微笑道：“清白，是了，该还他们一场清白雪冤了，孤也盼了许久了。”
太子问道：“既然早已经安排好了，叶景渊怎么会掺和进来？”
“是个意外。”没想到苌坚临走之前，还不忘去找叶景渊的麻烦，或者说，谁也没想到，那种时候会这么巧，正碰上叶景渊去奕王府回来。
后面苌坚刻意让差役记住自己和叶景渊见面，就是他的算计了。
太子是英主，秦端默默地想，前世五皇子自食其果，四殿下亦不得人心，他与宋挽莹说，或许最后的人是眼前这位，兴许真的没错。
午后，芳云听了陆知梨的吩咐，让人去打一副绣架来，又吩咐负责采买的仆妇要记得买各色丝线，回来问道：“小姐这是要给大人做衣服吗？”
“嗯，宫里不方便，而且他也穿不到的，在宫外可以穿。”陆知梨道，从榻上拿起一件做的差不多的新棉衣，道：“在宫里给哥哥做了许多，偏又不能及时送出来，眼下可好，将这袄衣再锁了边，就给他送过去。”
“是，公子穿着小姐亲手做的衣裳，必然是比谁都好受的。”芳云笑道，陆知梨想到这，也跟着笑了笑。
她隐隐发觉，秦端可能在做什么，当日他很匆忙地让苌坚送自己出宫，她想起自己起初和秦端下棋的时候，他总是慢吞吞的，和素日里雷厉风行的模样一点都不像。
可是每次都是他赢了，秦端每次都是最后，不知不觉地将她的棋子围住，细水长流，有时候，甚至会觉得的，他在做无用之功，最后横扫千军。
他是个做事很稳，又很擅长最后一博的人，她闭了闭眼睛，秦端无论是对什么人，一开始都会选择用一张假象来骗人。
对她，对秦家人，对宋挽莹……概莫如是，哪怕是那一场苦肉计，也是为了骗叶景渊，事事皆可欺。
芳云见小姐殷勤准备的模样，忍不住道：“说起来，大人最近应该很忙了。”
“怎么了？”陆知梨不明白芳云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
芳云眨了眨眼，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您之前不是问起那位苌千户吗，据说人找不到了，为着找人，连瑾王府的大公子都抓走了。”
“怎么会这样。”陆知梨心里有些惶惶，苌坚从来都是秦端最倚重的人，若不是真的，他绝对不会这样兴师动众。
晚上看着小姐似乎没什么食欲，而大人也没有要回来的迹象，芳云让人准备面粉和剁碎拌好的菘菜和肉馅，风风火火地端到了外间的大桌子上。
陆知梨听见动静探出头来看，就见芳云已经卷上了袖子，过来将她拉了起来，说：“小姐别想太多了，兴许什么事都没有的，反倒愁坏了自己，奴婢来教您做小包子呀。”
“你哪来的这么多鬼主意。”陆知梨被她挽起袖子，将手指按进了热水里，又反复按在锦帕上擦干了。
芳云看不得自家小姐犯愁的，她变着法子让人开怀，边上还有小丫鬟跟着揉面，陆知梨跟着她学了一会，很快就捏出了漂亮的花瓣褶，在掌心小巧玲珑的，芳云撑着手探身来看，啧啧称赞道：“小姐的手还是比奴婢巧。”
“那是当然，”陆知梨故作骄傲地翘了翘鼻子，随后瞧着她，眼眉一弯，趁机抬手将面粉抹在了她的脸颊上，扬着手笑道：“咱们一起做的，定然味道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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