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端现在要见太子,需得比从前更加避人耳目,毕竟盯着太子和奕王的人越来越多,不到最后,谁也不能肯定最后的结果。
皇帝倒是现在越发的倚重东厂,甚至在五皇子事发之后,曾经屡次叫秦端到御前去,颠来倒去的,说着一些旁人觉得不知所云的话。
根据他的推测,皇帝在当时,极有可能是想要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情,比如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
但毫无疑问的,东厂在皇帝的心中越来越值得信任。
这把剑,在他的手中越发的锋利。
秦端其实也不知道,这样的情形还会维持多久,不是每一任皇帝都会喜欢东厂这样的存在的。
他也要未雨绸缪,说实话,其实在去皇禅寺之前,秦端都没有想过太长远的未来如何,或者说是自己的下场是否能够善了,满心都是报仇雪恨就好了,同归于尽也不无不可。
他会想要带她出去看一看,也会想有机会带她出去骑马,那抬头望去,原本阴沉沉乌压压的未来,似是也有了萤光,星星点点的,点亮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引着他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从第一次见到陆知梨,原来已经过了数年,他不想再同这些黑暗纠缠下去,他要走得快一点,用力的甩开它们,去走上另外一条路。
某个清晨,苌坚送来的那盆鹤顶红茶花,日盼夜盼,终于是开花了,陆知梨一早就让芳云准备了笔墨纸砚,她许久没有这样,好好的画上一幅画了,芳云还清楚的记得自家小姐作画的习惯,什么都准备的妥妥当当,滴水不漏。
陆知梨抬起羊毫,蘸了蘸研磨好的淡红色墨汁,在雪白的纸张上,描上了那一大簇鹤顶红茶花,再添上一些窗上雪景做了陪衬。
待她画完了,芳云说不如裱起来,一年四季都可看见了。
她也就任由芳云去了,过了几天,小丫鬟说外面裱好了画送进来了。
芳云当时答应了下来,晚上随手收到了书桌旁,原本一直空空如也的白底青瓷的画缸里,等隔了一天她想要挂起来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嗯,那副画去哪了?”芳云翻箱倒柜地找了半天,都不见任何踪影。
“找不到就别找了,又不是什么名作,挂起来也是招摇了些。”倒是陆知梨没怎么在意,原本就是随手而作的,反要笑芳云太重视了些。
芳云惦记了不少日子,甚至带着小丫鬟把房间里趁着没人,统统给收拾了一遍,到最后房间里如同水洗的一般,到底也没找到。
陆知梨看着她连多宝阁上养吊兰的青瓷小罐都挪了出来,放在廊下的美人靠上,映着满地的雪,细细长长的绿色宜人养眼,身上裹着厚绒夹衣坐在锦凳上,而芳云不屈不挠的,将整个房间一遍收拾一遍找。
“你说,若是你今天折腾了一天,反倒某日在旁出找出来,自己都要觉得可笑的。”陆知梨抬手接住了几片雪花,很快就融化了,她同芳云说这话的语气,好像丢的不是她的东西一样。
“那也要找一番再说,奴婢不可能记错的。”
听了这话,陆知梨只觉得芳云有些倔性子,由得她去了,果然还是没找到,最后双双在廊下围着茶炉吃着点心,对给她剥风栗子的芳云说:“都说世间有些精灵物怪的,还有狐仙借衣裳去赴喜宴的,说不得你家小姐的画,也是被哪里的狐仙给拖走欣赏去了。”
芳云心里是云开雾散了,随手将剥下的栗子壳丢在了炉子上,把栗子肉放在碟子里,递给自家小姐,笑嘻嘻地道:“噢,奴婢记得是大少爷小时候给小姐讲的志怪小话,那狐仙最后还给主人家留了两包喜糖作为谢礼,不知道咱家小姐的狐仙,会给小姐留下什么来?”
“嗯,这我也不晓得,这栗子好甜啊,脆脆的。”
“小姐,您不是说,要照着这图做花样子吗,这下画也没了,花也不如前几日精神了,怎么办呀?”
“原就是打算给自己绣着玩的,那就重新画一张,先做厂公那件了。”陆知梨毫不在意地说,拈着一口一个栗子,看着大把的栗子壳被扔进去之后,在茶炉上窜起一簇簇明亮的火焰,散发出最后一抹余温。
“都说狐仙是保家仙,小姐,既然狐仙借了你的画,要不要许个愿?”
陆知梨一副我明白了的样子,双手相合,闭上眼道:“是了,都快过年了,那就让狐仙保佑芳云寻一个如意郎君,如何?”
“小姐,保家仙保佑的是主人,换一个。”芳云看着她,脸颊微红,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哈哈哈,好,狐仙狐仙,法力无边,庇我夫君,佑我长安。”陆知梨闹着玩一样地说完了后,转头就听芳云在旁边念念有词地说:“保佑大人对我家小姐一心一意,绝无二心。”
陆知梨:“……”芳云果然成了管家婆。
再说被东厂番役跟踪的裴韶月,一路浑浑噩噩地回到了裴府,说起了宋挽莹的事情后,与娘家人各自埋怨了一番,早知道有这样被威胁的一天,就不对宋挽莹手下留情。
倒是裴家的几位男性长辈,反而对宋挽莹口中瑾王府的残余势力颇有看重,与裴韶月劝说了一番,反正宋挽莹如今也是个见不得人的阶下囚,日后要做什么,还不是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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