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意见,”谢屿生硬地回答,“总之你离他远点就是了。”
言久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权当没听见,她往自己的床上一躺,以一种你可以跪安的手势对谢屿摆摆手道:“你出去吧,我要睡觉了。”
谢屿一连受伤的表情:“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就要赶我走?!”
言久只好重新坐起来,两条腿垂下床边慢悠悠地晃荡,做出洗耳恭听的姿势来。
谢屿这才满意,他道:“你进濮城后,不能住客栈,我让李怀带你去我的人那里歇脚,一日三餐这种事情你别管,让李怀跑腿就好。你还不是古木阳的对手,遇到古木阳决不能逗留,转身就跑。沈慕白居心叵测,别让他发现你的踪迹,传国玉玺能得手便得手,不能得手也不要勉强自己,你自己的性命最为重要……”
言久听了一耳朵的注意事项,被迫对谢屿的啰里啰嗦和婆婆妈妈有了新的认知,她掏了掏耳朵,倒没有不耐烦,只是觉得新鲜。
谢屿见她态度不端正,脸色就沉下来:“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言久不想惹他生气,只好将他说的内容口头重复一遍,几乎一字不漏,继而她笑道:“当时在大相国寺命悬一线的时候都没见你这么忧国忧民,怎么现在紧张成这样?”
谢屿很想吼她几句,奈何佳人即将远行,此去危险重重,生死不知,他胸中那点火焰就在未卜的前途中无声无息地熄灭了,他的声音柔软下来,轻声道:“还不是因为担心你。”
那语气微有无奈,听得言久胸腔蓦然一震,心跳不禁然地漏掉几拍。
她怔怔地望着谢屿,房间里的气氛陷入一种诡异的尴尬,巧舌如簧如谢屿,一时间竟然都没有想到合适的言辞来打破这份突来的不知所措。
不知多久过去,言久忽然道:“我不会有事的。”
谢屿勉力地露出一个笑容:“我等平安归来。”
次日,言久与李怀略作乔装,混在楚非凡的商队中前往濮城。
谢屿不便远送,只将言久送出了将军府的大门就反身往回走,小厮见他心情不佳,随在他身后时尽量减轻了自己的存在感,走到长廊尽头的时候,谢屿的脚步陡然刹住,口吻带着几分冷冽,他吩咐道:“去请夜枭将军来。”
小厮赶忙躬身退下,去请夜枭。
濮城不比湖阳,湖阳易守难攻,想要攻入湖阳非得从城门而入不可,濮城却不同,濮城四周相对开阔,并非只有城门一处突破口,它西靠大山东临长河,南为城门,北通汴京,除了北面其余三方皆可攻。
只不过强攻会更大地折损己方将士性命,谢屿心软,不想让将士们的性命无辜葬送,这大半年来又没有想到巧妙的办法,所以与大梁的这一仗,才迟迟没有打起来。
但其实大楚皇帝已经□□短炮地催了他无数次,隔着千八百里远,每次谢屿收到大楚皇帝的信件,都能活生生地感受到大楚皇帝的唾沫星子直往他的脸上狂喷,要他尽快攻下濮城,实在不成就强攻,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大楚统一中原的美梦。
谢屿有时候被催得烦不胜烦,直接回信给大楚皇帝,内容言简意赅,言辞大逆不道,只有短短四个字:你行你上。
昔日是大楚皇帝因迟迟没有攻下濮城而暴跳如雷,如今的谢屿虽然没有上蹿下跳,但内心的焦灼丝毫不亚于大楚皇帝。
谢屿杵在铺开的舆图面前,一面等夜枭,一面在内心将沈慕白的祖宗十八代都从头到脚问候了一遍,而后后知后觉地想起沈慕白和言久搞不好真是同宗,只得阿弥陀佛地将心里的咒骂收回去,还不忘顺带翻个白眼。
夜枭火急火燎地从外面赶进来的时候恰到好处地将谢屿的白眼尽收眼底,这位老将军心头坠坠的,暗暗揣测是不是自己又哪里惹了谢屿不快,吓得屁股都夹了起来,尽心竭力地藏好自己的尾巴,躬身朝谢屿拱手道:“殿下急召属下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谢屿修长的手指在舆图上有节奏地敲了敲,将满心焦急按捺在心底,抬头问:“我要的东西,做好了吗?”
夜枭回答:“数百工匠日夜赶制,昨日属下专程去看了进度,应当很快就能将全部成品上交,请殿下再耐心等几日。”
“工匠们日夜操劳,必然辛苦,你吩咐下去,每顿加肉加菜,告诉他们,等验收了成品,若成品无误,所有人重重有赏。”谢屿复而低头继续看舆图。
夜枭应了。
谢屿让做的东西是船、□□还有□□,□□和□□并不太难,难就难在船上,人工需求大、制造过程繁琐、耗时长,大楚皇帝天天催着谢屿拿下濮城,谢屿都置之不理,就是因为他不想靠人力强攻,谢屿在等能助士兵们一臂之力的东西。
夜枭也在等,等东西准备齐全,借助东风,一击即胜。
夜枭观摩着谢屿的神色,他们这位七殿下素来是个神鬼莫测的主,不仅是因为他神龙见首不见尾,还因为他变化莫测的脾气,他笑的时候不代表高兴,沉下脸的时候不代表愤怒,悲秋伤怀的时候不代表哀伤,总而言之,这人的脾性就没人摸得准。
言久来将军府的时候夜枭早就知道,现在那姑娘去了濮城,谢屿定然是焦心的,但此时夜枭却不见他有半丝心急,反而一副淡定从容将所有的事情都掌握在手心里的样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