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屿皱了皱眉,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
言久也看过去。
那是个身着宝蓝色云纹直裰的男子,年纪大约二十有余,浓眉大眼,鼻梁高挺,目光定定地望着谢屿,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他身边的两个男子听到他唤谢屿柒王,都有点呆。
谢屿哪儿想到晚上出来兜个风还能遇到认识的人,这人乃是礼部尚书的儿子,曾经入宫时谢屿与他有过一面之缘,谢屿记人的本事极好,自然认得,不过这人装模作样惯了,既然对方都不确定他是不是柒王,他干脆否认到底。
于是谢屿若无其事地转回头去,带着言久往凉亭的另一方走去。
谁知对方是个喜欢缠人的,见谢屿要走,赶忙缠了上去,他绕到谢屿的面前,朝谢屿拱手行礼道:“小生乃是礼部尚书之子李玉,没想到夜黑风高,在湖心亭还能偶遇柒王殿下,实在是小生的荣幸,小生仰慕柒王殿下许久,一直想亲身目睹柒王殿下风采,今日一见……”
“你认错人了。”谢屿淡定地打断李玉的话。
言久眼观鼻鼻观心,站在旁边看戏。
李玉的两个朋友便上前去扯李玉的衣袖:“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柒王殿下怎么可能这个时候来湖心亭,听说上柒王府送礼的人把门槛都要踩破了,柒王这个时候才没时间出来闲溜达呢,你小心认错了人,得罪了柒王殿下。”
“小生绝对不会认错,眼前这位定然就是柒王殿下,虽然几年前在皇宫匆匆一瞥,但是柒王殿下却给小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小生绝不会认错,”李玉非常坚持,还要再给谢屿行礼,谢屿懒得理会他,拉上言久抬脚就走。
李玉的两个朋友有点摸不着头脑。
柒王无论是在朝堂还是在江湖,都是个传说中的人物,据说他打小身体不好,后来被秘密送出金陵养伤,但是具体送往了哪里,知道的人五根手指头都能数过来,他在外面漂泊了无数年,回到金陵的时候已经成长了翩翩如玉的君子,举手投足,都有他别样的风采。
江湖上一直有关于柒王的传说,但是他们极少见到真人。
近日楚皇身体抱恙,柒王回金陵探望楚皇,金陵等着他的事情一堆又一堆,他哪儿有闲情逸致跑来湖心亭瞎逛?
况且人家已经言明李玉是认错了人。
李玉的两个朋友为防李玉继续丢人,见李玉还要朝人家追上去,赶忙上前拉住他,其中一个稍微通透点的劝道:“说你脑壳不好使你还不承认,人家都说了不是柒王,你干什么还凑上去?”
“可是他的确是,我没有认错人。”李玉很坚持。
“倘若他真的是,也不介意被打扰,你行礼的时候他自然不会不承认,倘若他是,却不承认,就代表他不愿意被打扰,既然不愿意被打扰,你干什么还一个劲儿地凑上去?没看见人家身边还站着一个姑娘呢,你非要凑上去打扰人家,算是怎么回事?”李玉的朋友道。
已经走远的言久轻轻笑了下,对谢屿道:“这些年轻人可真有意思。”
谢屿:“你不算年轻人?你比他们都年轻。”
言久忽然有点恍然,她好像忘记了,她年纪还不到双十,可有时候她却分明觉得,她已经活了很久很久,她已经经历了很多很多事情,比很多人一生的经历都多。
人未老,心却好像已经老了。
谢屿为防再受到骚扰,只好带着言久重新回到小船上,夜风越发大了起来,吹得两人的衣角猎猎作响,言久坐在甲板上看高高悬挂在天空的月亮,谢屿漫不经心地划桨。
“有没有想过,待中原统一之后,你要做什么?”谢屿忽然问她。
言久的目光从高高的圆月上收回来,落在谢屿的脸上,少女莹白的脸蛋在月光下闪闪发光,那双丹凤眼缓缓地眨了下,她回答道:“没想过。”
“可能还是会回到蜀山吧,”言久接着自己的话说,语气淡淡的,“如果你不想当掌门,那就让苏飞鸿来挑这个担子,我就当苏飞鸿的打手,哪里不对打哪里。如果你继续当掌门,嗯,我好像还是只能当个打手。”
她头脑简单,能想的事情不多,愿意想的事情更是屈指可数,那些烦人的事情她从来没想过理会,只希望将来蜀山还是好好的,至于她……
“我希望我能将师父的‘幽冥剑法’传承下去。”言久道。
谢屿心想,真是个心思简单的姑娘,最该想的事情她一件都没考虑,更别提希望她能对他们两人的未来有什么计划了。
言久估计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或者说,他从未活在言久给自己计划的未来里。
“你呢?”言久问他,“你有什么计划吗?”
谢屿心道:“当然有,把你风风光光娶进门,然后再生几个小崽子,再带着钱,带着你和小崽子们吃喝玩乐,游遍天下,让别人羡慕嫉妒恨。”
不过谢屿想归想,这种想法是万不敢这么快就告诉言久的,他神神秘秘地说:“你猜。”
言久没心思猜,爱说不说。
谢屿:“……”
两人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苏飞鸿和穆若依还未入睡,听到言久回来的脚步声,不约而同地从房间里出来,谢屿就站在言久的旁边,正准备回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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