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场人肉绞杀战。
只见城墙上到处是一堆一堆士卒,难分赵秦,你砍我杀,戈矛见红,混合成一片,不是鲜血四处喷溅,就是血肉满身模糊,重创者嗷嗷叫唤,轻伤者继续搏斗。一直持续了两个时辰的一场血肉战,赵守军终于又一次将登上城墙的秦卒杀尽,坚守住让邯郸城不破。
邯郸军民在老将军廉颇的指挥下,同仇敌忾,倾城参战,包括妇女孩童在内的邯郸庶民百姓差不多都蜂拥到了内城墙边,后备上阵。在最紧要关头,守卫王宫的宫卫步卒亦在宫卫将军乐乘的带领下,奔上城墙,加入惨烈的保卫战。
云层急急翻卷,遮天蔽日。
当秦将王龁再一次结集秦军朝邯郸城压过来时,卫尉马践已带着一干王宫侍卫,将嬴异人押上了西城门上,推到城垛前,大声朝攻城秦军喊道:“秦王孙在此!看你秦虏,胆敢再登城上来,我大王有令,杀了嬴异人!”
跟着,群情愤恨,城墙上顿然沸腾起来,守军赵卒异口同声高喊着:“杀了嬴异人!杀了嬴异人!”
然而,这般震撼的示威喊声并未阻拦秦军进攻的步伐停止向前推动。
不一会儿,一块吊板从城楼上垂绳而下。但见,被捆绑吊板之上的嬴异人已是屁滚尿流,脸色蜡黄,拼着力扯开嗓子喊叫着:“王将军,我是嬴异人!救我啊!别再打啦,别再打啦!异人求你了!”
挺立战车上指挥的王龁,连忙定睛往城楼上细细一瞧,确认正是秦王孙嬴异人,便赶忙举剑大声下令:“停止进攻!”紧随着就是一通停止进攻的擂鼓声,于是,大片黑压压的秦军立即停止了前进步伐,顷刻间,整个战场静彻了下来。
“剑下留人!”猛然间,大将军廉颇急急地冲出城门楼,腿脚未站稳,就是一声急喊。
“廉大将军。”正在安排侍卫的马践,一个转身就喊,见廉颇已疾步到了跟前,连忙单腿跪地,抱揖垂脸道,“大将军,事出情势紧急,恕马践未能立马见您,请责罚。”
“如何回事?没我命令,就想自说自话杀人!”廉颇横板着脸,厉声斥责道。
“大将军休怪,马践是领受大王旨令,前来西城门执行斩杀嬴异人,只要秦虏胆敢再踏进城墙一步,大王令,斩立决!”马践掷地有声,揣着赵王旨令,昂昂然义正辞严,紧跟着又是一句铿锵之语,“请大将军监斩。”
这如何得了,杀嬴异人非同小可,弄不好会出大事的。廉颇刹时两手抓瞎,内心绞杀,大王旨令,难以违抗,如何阻拦?他自己现在是无论如何不能离开这里一步,得控制局面,控制住不让马践斩杀嬴异人。廉颇只是瞬间一闪念,立刻想到的就是相国平原君,于是,他一声喊叫:“霍无疾,霍将军!”
“末将在。”霍无疾赶紧上前两步,一个立正道。
“赶快!去相国府请相国大人过来。”转身,廉颇口气威严,不由分说地对马践道,“马践,你不可乱来,等相国来之前不得斩杀嬴异人!听明白吗?你先给我看守着,与你的侍卫都待命吧。”
霍无疾应了声,立马疾奔下了城楼,飞身上马,直奔平原君相府而去。
然而,马践不明白廉颇之意,可又无法抗拒廉颇之命,于是傻傻愣了片刻后,遂起身,只得赶紧去安排一行王宫侍卫,排立在城垛两边,提起刀,看守着垂吊在城门之上的嬴异人。
十万火急,嬴异人命悬一线。
公孙乾一路急匆匆,很快将引领他的总管吕征甩了身后几丈远,尽顾自己疾步冲向新吕府紫书房。
“家都安顿好了,好,这亦算了了我一桩心头事。”吕不韦端坐在书案前,望着干渠,笃悠悠曼声曼气地,“干渠呵,不急回来,多陪陪你的新媳妇,呵,新婚一日似黄金嘛。还有呵,缺甚么少甚么,尽管开口说,我会让吕征给你办了。”
“先生,都有了,都有了。”干渠慌忙摇手,语言激动颤微,甚为感激涕零,“您不用再为干渠操心了,我现在甚么都不缺不少,先生已给了我一个家,给的够多的了,我……我干渠真的无以回报,难以言谢啊。先生,千万千万别再为干渠……先生,先生之恩,干渠定当没齿不忘!”说罢,他一个双腿跪地,额头一下叩到了地毡上。
“吕先生,吕先生——”公孙乾大叫着冲进来,根本没看见跪地的干渠,害得差点被绊了一跤,他亦不管了,踉跄着站直,再抬眼一看见吕不韦,就又是一声大叫,“不好了,不好了,吕先生,大王要杀嬴异人啦!”
吕不韦猛一听,不由“腾”地一下站立起来:“甚么!公孙兄,你说清楚点,说清楚点。”
公孙乾喘回一口气,稍微平稳了一下,便又喘上气,道:“是这样,是这样的,在刚才,马践兄弟带着数个王宫侍卫突然来到我那里,嗳二话不说,绑了嬴异人就奔城西门去了。临走,临走给我撂下一句话,说是,说是大王……大王要杀了嬴异人!”
“啊——”吕不韦瞪大眼,惊愕万分,顷刻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心转了两圈,然后“咚”地跳下书案榻,亦顾不得礼仪甚么,撇下公孙乾,火急火燎地冲出了紫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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