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挂在空寂的夜空上。
月光有些昏黄。
三十年前的月亮比现在要低，要大，要白，要澄澈的多。
真的是这样么？
老实说，罗砂已经记不太清了。
他也很少注意这种事情。
此刻，他躺在地上，嘴角鲜血溢出。
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
在与风间过全力一战中，他被毫无悬念的击败。
风间过没有留手，一上来就召唤魔铠附身，全力击溃了他的所有防御。
也顺便击溃了他所有的骄傲和坚持。
“事到如今，”叶仓在一旁开口，“你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半点悔过么？”
罗砂闻言，歪过头看向叶仓，眼神有些空洞。
难道说，他真的做错了么？
身为当权者，维护自身的权柄和威严，难道是错误的么？
“你觉得呢？”
罗砂问道，“我错了么？”
他没有看叶仓，而是看向风间过。
在他心中，风间过才是导致他失败的真正元凶。
风间过淡淡瞥了他一眼。
“对与错，在不同的立场上，当然是不同的。”
“但是，我根本就不在意对或者错。”
“因为，即便你的所作所为在你看来可能是正确的，”
风间过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厌恶，“那也是绝对可耻且丑陋的行为。”
以罗砂的视角看来，可能是正确的，但不管以谁的视角来看，绝对是肮脏的。
罗砂微怔。
他没想到风间过的看法竟然是这样的。
不过事到如今，对与错也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若是时间能够回溯——他很清楚，即便有一次重来的选择机会，以他强势的性格，也不会和展露出獠牙的风间过和平相处。
所以说，此刻的命运，早就因为他的行事风格注定了么？
罗砂心中怅然。
“怎么了，没别的事情的话，我要送你上路了。”
风间过提着魔铠之刀缓步向他走来，“有什么遗言么？”
罗砂怔怔的看着风间过。
“我死后。”
他语气平静地说道，“对于与木叶一方的战争，态度必须强硬。”
“风之国的大名一直在削减砂隐村的经费，村子中的物资早就已经捉襟见肘。”
“战争的斗志一但松懈，就会一泻千里。”
“所以，这场战争，只许胜，不许败。”
“还有，高层中与我亲近的成员还望网开一面，这种时期，不适合进行大规模的清洗。”
“村子的基础运作还需要他们的参与。”
“然后，前些天，我下达了一尾守鹤的人柱力参战命令，还需要亲自去见面。”
“还有，”
罗砂面色落寞的说道，“云隐村的联合行动举行在即，初步沟通结果是将进攻目标放在桔梗山。”
“还有，因为和雾隐村之间的协议破坏，雾隐村势必不会甘心，与雾隐村的战争也会持续下去。”
“还有…然后…”
罗砂缓缓诉说着需要注意的事情。。
风间过静静听着罗砂的话语。
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最起码，在死前这一刻，罗砂还是体现出了肩负了影之名号的忍者应有的气量。
但是，他与罗砂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
而且，本性难移。
若是此刻饶了罗砂一命，风间过不敢确定日后罗砂会不会再度对他起什么歪心思。
风间过向来不惮以最深沉的恶意揣测别人的想法。
所以，还是将罗砂的命留在这里，他才睡得踏实些。
“最后，”
罗砂开口说道，“最后我想说的是，”
他抬起头，看着夜空中高挂的圆月。
“不要为难我的家人。”
他面部刚硬刻薄的线条变得微微柔和起来，“加瑠罗是位很优秀的母亲。”
“以上，就是全部了。”
“动手吧，趁着此刻我克制着求生意念的情况下，不至于变成一副狼狈的丢人姿态。”
罗砂睁着眼睛说道。
直到最后一刻，他也不愿意闭上眼睛。
黄澄澄的光，高不可及的月。
想到这些年来，自己变得偏执，为了政治选择牺牲掉的无辜同伴。
对于这些无辜牺牲的忍者，他有时会感到一丝怜悯。
真的会同情他们么?
罗砂突然想不起来自己的心情。
这些年来，他为了他的风影的权杖，费尽心思。
用这坚硬沉重的权杖，他陷害了几个不识时务的蠢货，捅杀了几个不服的刺头。
他突然想起，他刚刚成为忍者的时候，心中想的是如何取得大家的认同，守护砂隐村，守护同伴。
那时候，他喜欢隔壁扎着蓝色头绳的女孩，憧憬为村子奉献牺牲的无私忍者，幻想过世界和平。
罗砂有些自嘲的笑了。
他自己都不相信，他有过那么天真的时候。
刀光滑落，思绪终止。
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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