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闲聊
还你钱！
这三个字，说说的气吞山河，仿佛是做到了什么顶天了不起的事情一样。
我说过，我是一个记仇的人，虽然对她自始至终没法放弃那么一点想法，可当时她的那种对我的家庭讨厌的样子，我可记得清清楚楚。
她神色有点呆滞，嗫嚅着，慢慢的接过那三万块钱，随手塞进了肩膀上没有拿下来的小包里，低着头，也没有说什么。
但我得说清楚，我当时借她的钱的时候，不管跟她怎么解释，她都只会依据她的好恶来笃定她的想法，可现在不同了。
“当时的确很需要一点钱，我学校那一带有个后街十三太保，里面有个叫狗哥的人，他讹诈我要五万块钱，我不可能问家里要，只好找你借了。”想起那段日子，我还是耿耿于怀，我笃定如果狗哥这帮人明天出来，后天我还会找借口再报复他们，这些人，只有死了，我才会消除对他们的仇恨。
说着这番话，小姨抬起头来，她眼眶很红，眼睛里泪汪汪的，但却没有惊诧的表情，只有一点恍然大悟的样子。
“当时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又担心他们找到家里来，就想着能自己解决，也就自己解决了吧。”我自嘲地摇摇头，摸着鼻尖有点对当初的自己好笑，那帮人根本就不是拿了钱就走人的人，他们根本就是把我当成了一个取款机。
直到此刻，我才把所有的往事都连成一串来想，小姨对我们家的态度，狗哥那帮人的贪婪和肆无忌惮，以高飞为代表的那些学生的横行霸道，一幕幕仿佛放电影一样从我脑海中闪了过去。
我若有所思，没有能力，只能任人欺负。要想不被人欺负，只有拥有让这些人望而生畏的能力。
我也感恩上苍，感谢老天爷让我遇到了姜寒雪，如果不是她，我没有能力在面对狗哥那帮人之后，还能从容面对后街十三太保这帮老流氓。
这世上，恶人是永远都不会消失的，而所谓后街十三太保这些人，只是恶人中的弱者，我要想过的好，必定还会遇到比这些人更恶，更凶残的人。
努力，不断努力，只有不断加强自己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的能力，才能始终保护好自己。
现在，我已经有了不断加强自己的能力的机会和门路，为什么还要怨天尤人，整天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呢？
我释然了，小说里说的灵通开了，就是我现在的状态。
小姨泪光盈盈地看着我从暴戾残酷到此刻的质朴的宛如阳光一样寻常，却又如此温暖的笑了，她实在搞不懂我到底在想什么。
“那，那后来呢？”她打破了屋子里的安静。
“后来啊，后来老天爷对我好，让我遇到了一位特别好特别好的人，她也是冷冰冰的，总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可她教会了我国术，教会了我坚强，自立，担当，我用拳头，教会了那帮流氓该怎么处理讹诈去的那笔钱，这不，钱就自动回来了。”我抬起手看着，笑呵呵地说。
姜寒雪的模样，此刻就仿佛真人站在我面前一样，我感觉触手可及，从未有一个时间让我如此觉着她可爱可亲。
她的冰冷，和小姨绝对不同。
小姨是那种市侩的，加上她自身的条件带给她的自然而然的自我防卫的警惕融合在一起的冰冷，大概，就是那种总认为我们穷人家庭会缠上她的那种冰冷。
姜寒雪不同，她就像是道德经里说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那种冰冷，在她眼里，世上一切都是平等的，善恶黑白纠缠厮杀，那都是一种社会规律，她有绝对的实力让自己站在云端俯视着这一切，所以，她对这一切都不为所动。
我要追求她，我不要她作冰冷的仙子，只想让她成为这红尘俗世中的女人！
我突然给了自己这么一个目标，大概，这是我终生最难实现的目标，可我却对此势在必得。
小姨小心翼翼地偏着头问我：“是个女人吗？”
女人的感觉，果然准确的没法说，她虽然是疑问，却分明是陈述的口吻。
看了她一眼，她还是那么漂亮，此刻虽不至于梨花带雨，却也有另一番动人的模样。
但我已经能很平静地面对她了，我发现我已经不再对她厌恶我，厌恶我家的往事去耿耿于怀了，世上的大美人，绝大部分都是这样的，除了姜寒雪，还能有谁真正可以以万物为刍狗？
点点头，我吐出胸中的一口闷气，笑道：“是啊，是个特别漂亮，特别有气质的人，虽然跟你一样也一直对人冷冰冰的，但没有看不起我。”
小姨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她才淡淡地毫无诚意地来了一句：“那对不起了，我道歉。”
我摆摆手，走到门槛上一坐，笑呵呵地道：“没必要，大概你也是自我保护吧，我是正好中招了而已。而且，找上你家，的确也是我家有目的的啊，想要求你教我英语，这也算是你自我保护成功了。”
她偏过头看着我昨晚洗过的，虽然有点旧了，却干干净净的枕头毛巾和被套，过了一会儿才说：“你跟那帮人打架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我吃惊道：“那天我出院，在医院门口看到的，真的是你？”
她飞快瞥了我一眼，垂下头点点头，叹了口气，一会儿才说：“后来，我听你们学校的一个朋友说，你这次成绩不错，看来，你是要学文科了。”
我笑道：“是啊，比起理科，可能我文科方面还算有一点天赋吧，而且，我喜欢文科啊。”
她不置可否，过了一会儿，好像才想起事情来，踟蹰着，看了我好几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也想起来问她的来意，要是没有要紧的事情，她可绝对不会上我家的门的。
“有什么事情吗？”我盘腿坐着，想着时间也已经不早了，需要看书了，就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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