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阴魂不散
藏经释正一再往第十四
张大年脑海之中飞快转动：“和武大哥在这六合寺隐居的还有那个是梁山的人？”募地想起昔年和武松征方腊之后，一起在六合寺归隐的除了武松还有鲁智深，依旧林冲。
那么这个武松口中所说的八十万禁军教头自然是林冲了。
张大年口中三个字脱口而出：“他是林冲？”
三个字说出之后，立时感到这般直言其名，自是不敬。
当下吐了吐舌头，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
武松眼睛望向那个老乞丐，双眼之中露出一丝感伤：“不错，他就是我林冲林大哥。”
张大年看了看武松，一句话欲言又止。
武松缓缓道：“你有什么话，尽管问我。”
张大年这才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武大哥，我一年前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满脸大胡子，我那个时候看你有五六十岁了，怎么一年不见，你反而年轻了许多？”
武松侧过头，眼中的感伤之意更加浓了，过了一会，这才缓缓道：“那你现在看我有多少岁？”
张大年迟疑了一下，道：“看你现在有四十了。”
武松叹了口气，缓缓道：“我生于元祐六年，现在是宣和七年，我今年刚刚三十四岁。”
张大年一呆，看着武松有些不敢置信。毕竟武松容颜憔悴苍老，那里像是三十四岁正当壮年？
武松涩声道：“我这半生，算的上半生了吧，——我这半生行走江湖，自幼父母双亡，由我哥哥抚养长大，后来遇到我师父，教了我一身武功，武功大成之后，我就去寻找我大哥，其后的事情，想必你都知道——”
张大年心道：“你是说你杀死西门庆和潘金莲的事情吗？那自然是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武松继续道：“我后来被逼无奈，上了梁山，只是我那宋大哥太过仁义，被赵管家一顿忽悠之下，招了安，其后替赵管家东杀西讨，南征北战，整日里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江湖风霜催的狠，也就老了我们的这一颗心，这一张脸孔，哎——”
武松的这几句话里面满是苍凉，听得张大年和站在一旁的阿丑都是微微动容。
张大年和阿丑虽然未曾亲眼见过武松昔日南征北战，杀伐天下的情景，但其实，天下间梁山这些兄弟的故事早就流传的天下尽知。
提到这一群人的时候，都会挑起一个大拇指，说一声梁山都是英雄好汉。
只不过私底下对于梁山的首领宋江都是有些腹诽，都是认为要不是他一意招安，梁山一众英雄也不致落了一个风流云散的下场。
至于宋江的仁义，那自是见仁见智的事情了。
张大年心里暗道：“看来武松对于宋江，虽然事后多年，还是不曾说他一句坏话。”
武松看着远处的林冲，眼睛之中的悲伤之意，越来越浓：“我老了，可是我这位兄弟林冲却得了风瘫，自此之后，一直缠绵病榻，起不得身，哎，想起来就是难受——”
张大年吃了一惊，急忙转头向那张床上望了过去，只见躺在床上的老乞丐果然是一动不动，胸腹之间只是微微起伏。
张大年向武松看去，低声问道：“武大哥，这位林冲林大哥此刻是睡觉休息了？”
武松点点头：“是啊，林大哥得了风瘫以后，一直是和我在这六合寺之中，我们兄弟二人互相陪伴。他这几年来大半时间都在昏睡。后来阿丑来了，替我分担了一些，我这才有时间出去，我出去一是为了见见昔日的兄弟，二来就是为了寻找一些世间的奇珍异草，好来救治我这林大哥的风瘫之症。只是我想的有些多了，毕竟我们梁山兄弟里面，那个神医安道全都未能治好我这个林大哥的病，这世上还有什么药可以治得了他这风瘫之症？只是死马当活马医，终究不能坐以待毙。
我前番出去，寻找灵药未果，却还暴露了行踪，这才惹得那包道乙追到这钱塘江边的月轮山上来。一番剧斗之后，我斩了他一条左臂，他刺了我一剑，我们俩算是两败俱伤，只不过也由此保了林大哥的安全，毕竟那包道乙要是知道林大哥在此，估计也会对这个林大哥下手，毕竟我们梁山兄弟昔年征方腊，杀了他们的圣公。他对我们梁山兄弟恨之入骨。”
张大年看看林冲，心道：“武大哥的心愿一定是要林大哥风瘫之病痊愈，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治愈的了那风瘫之病。”
当下张大年小心翼翼的问道：“武大哥，有什么药材能治愈林大哥的风瘫吗？”
武松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昔年曾经问过安大哥，安大哥说林冲大哥这个风瘫之病，无药可医，只能静养了。——言下之意，自然是等死了。只是我心有不甘，这才四处寻医问药，哎，这其实就是武某的痴心妄想罢了。”
石室之中一时无语，空气中一片死寂。
过了一会，阿丑开口安慰道：“师父，你放心，林师伯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死的。”
武松复又叹了口气道：“但愿如此吧。”顿了一顿，武松继续道：“那一日和那包道乙打了一场之后，我自知身上重伤未愈，再有仇家寻上门来，我自保尚且不能，更无法照顾林冲大哥了，这才和阿丑将林冲大哥搬移到这六和塔地宫里面，在这里一边养伤，一边等着你，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张大年汗颜道：“武大哥，答应你的事，自然会做到，这六和塔之约怎么敢不来？”
武松微微一笑，还未及说话，就听到一个阴测测的声音从石室外面传了进来：“既然都来了，那么正好道爷送你们一起去阴曹地府，这样也省的你们阴间孤单无伴，你说是不是啊，武二郎？”
这声音初响起时似乎还在数十丈之外，直到那武二郎三字落下的时候，竟似就到了这石室门外——
武松双眼眯起，双拳募地攥紧……
阿丑神色也变得紧张起来——
张大年一怔，心中暗道：“这个自称道爷的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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