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叙正第四十三
无边的黑暗之中，群尸跪伏于荆墨身前，一动不动。所有血尸的头顶都朝向荆墨，无一例外。
荆墨站在原地，心道：“这里的血尸与之前被刀赤侠吃掉的那具一模一样，它们为什么看见我就会下跪参拜？难道这些血尸都跟轮回鼎有关系？”
光束在黑暗之中晃来晃去，刀赤侠举着手电筒走到荆墨身边，语气中透着狂喜道：“你果然是轮回鼎的鼎主！”
荆墨看着刀赤侠惊愕不已，“你是怎么知道的……”轮回鼎鼎主一事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甚至连李岩他都没有告诉。就连他自己，也是在做了那个千年之梦后才知晓的。
刀赤侠上下打量着荆墨，眼神中透出浓浓的狂热之意。他将手电筒照向离二人最近的一具血尸身上，问向荆墨：“你知道这些家伙是什么，从何而来吗？”
荆墨看了一眼光束之下血尸身上的烂肉，摇了摇头。他只记得洛大夫与荆远行称它为血尸，他也就随着这么叫了，毕竟血尸这个名字很符合它的形象。至于这些血尸到底是从何而来，他又怎么知道。
刀赤侠看着荆墨，口中娓娓道来：“上古时期，九洲有九鼎。每一鼎又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鼎奴，而轮回鼎的鼎奴就是眼前的这些血奴。血奴快如霹雳而又力大无穷，还精通土遁之术。你说看见的这些血尸在很久以前，就是被叫做血奴的。”
刀赤侠顿了一顿，又继续说道：“既然有鼎奴，就一定有鼎主。鼎奴依鼎主而生，永生永世为鼎主守护着鼎主的鼎。鼎奴一遇外人，便开杀戒，绝不会让外人接近鼎半步。这世间能让鼎奴甘心参拜的，除了你这个鼎主还能有谁？”
荆墨仔细想着刀赤侠进了鬼槐林石窟之后的种种举动，恍然大悟道：“难怪你要食血尸的灵肉……”
刀赤侠说道：“没错。若我贸然接近轮回鼎，一定会被众血尸围攻。到那时，我纵有三头六臂也难以抵御成群的血尸。可如今却不一样了，在它们眼中，我也是血尸，是它们的同类。人类或许会因为利益或仇恨而残杀同类，可血尸不同。它们可比人要忠厚老实多了，只要它们认定你是同类，就不会伤害你一根汗毛。”
“从来都是人害人，永远没有鬼害鬼。”说到这句话时，刀赤侠语气中带着无限的唏嘘之意。
刀赤侠的话仿佛一把锋利的尖刀，狠狠戳在了荆墨的心脏之上。荆墨只活了这短短的二十几年就已遭受了太多的欺骗与利用，他当然对这句话感同身受。
荆墨看着刀赤侠叹气道：“你虽然是个恶人，但绝不是个小人。”
刀赤侠却是不以为然道：“恶人？我从来不觉得我是个恶人，你说说看我恶在哪里？”
荆墨脱口而出道：“你仅仅为了一己私欲，就害了数十个无辜奇门弟子的性命，这还不算恶吗？”
刀赤侠云淡风轻道：“那我问问你，若是今天他们不死，百年之后他们又在哪里？”
荆墨没想到刀赤侠会理直气壮的反问于他，回道：“百年之后当然是死了。”
刀赤侠说道：“那不就是了。反正他们早晚都是要死的，我只不过加速了这一进程，让他们死得更快些。”
荆墨听着刀赤侠的奇怪言论，心生怒意。他反驳道：“若是没有你，他们还可以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再活几十年。可你平白无故就剥夺了他们活着的权力，你难道真的以为自己是对的吗？”
刀赤侠认真说道：“那你怎么就知道他们多活这几十年会活得开心，活得快乐？难道就不可能是在颠沛流离中过上一辈子？你也知道如今奇门亡了，身为奇门弟子，他们往后的几十年都是要隐姓埋名、躲躲藏藏，如一只老鼠般生活在人们看不见的角落里惶惶不可终日。我今日让他们死，就是帮他们免去了后半生的苦难。”
荆墨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能理解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服你。但我知道你是错的。”
刀赤侠盯着荆墨许久，竟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山海经中像你这么天真的人，还真是少有。山海经不是人性的山海经，而是兽性的山海经。你知道九鼎是如何铸成的吗？”
刀赤侠知道荆墨不清楚，他没等荆墨回话，便自问自答道：“九鼎是轩辕黄帝取九洲之铁熔铸而成，这个想必你是听说过的。但九鼎这等神物又岂是说铸成就能铸成的？干将、莫邪这等宝剑尚且需要以人命祭剑方可出炉，更何况是九鼎这种可偷天换日、颠倒社稷甚至逆天改命的神物，更是需要祭品才能铸成。”
“你知不知道铸成九鼎所用的祭品是什么？是千万条人命，千万条兽命！是成千上万颗九黎部族族人的人头！是堆积如山的山海异兽的尸首！”
刀赤侠越说越是激动，他指着荆墨的脸，厉声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个轮回鼎的鼎主身上沾染了多少人多少兽的鲜血与魂魄，你身上真的干净吗？”
说到最后，刀赤侠再难控制住情绪。他伸出双手死死扼住荆墨的咽喉，越勒越紧。
“咳！咳！”
荆墨被刀赤侠勒得喘不过气，他咳嗽个不停，脸上青筋暴起，两眼翻白，双手无力的推着刀赤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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