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里，林小小跟石重天碰了面。
两个人带的东西不多，一个双肩包，都不用托运。
林小小是一贯的打扮，牛仔裤加小外套，招牌的包子头。看着不像出差的，倒像是出门旅游的。
石重天穿了身休闲装，上衣是“爸爸”款，裤子是“爷爷”款，跟林小小说话，仿佛是长辈带着孩子出去玩的。
不是个没脑子的。之前韩诺跟石重天说的话，石重天还没忘。
他带林小小出来，是真的觉得林小小是个愿意努力，值得培养的员工。而且他也细致的观察过，林小小的性格外向，很合适做这些。
韩诺有钱，可是那钱不是林小小的。
在石重天眼里，林小小这么好的姑娘就该有自己的事业，她不应该活在别人的光环下，而是拥有自己的光环。
豪门从来都不是灰姑娘的最好选择，万一有一天韩诺玩腻了，林小小的下场不会多好。
于是他逆了韩诺的心意，主动带林小小出差，亲自教她去看、去学。
就像长辈教孩子一样，只要有耐心，迟早有一天，她可以独当一面，绽放自己的光芒。
机场人来人往的，林小小长得又好看，他们这一处倒是总能吸引路过人的目光。
林小小向来对这些也不是很在意，坐在椅子上看着石重天给她的资料。
也输不少，上了飞机，关了电子设备，林小小还在看。
“厂子东西合格的话，我们直签比代理商签的合适多了啊。”林小小叹了一句。
“对，但是有个问题，咱们拿货少，人家未必就愿意签了。”石重天摇了摇头。
这倒是个问题，林小小撇撇嘴，习惯性的扭头看想了窗外。
飞机正在起飞，她的位置靠窗，天没黑，可以看到外面。
然而也就是这一眼，林小小的脸上褪去了血色。
跟过山车的感觉不同，这是是切切实实的在云层里穿梭。跟被龙卷风卷上天很相似，虽然那时候眼睛看不清，耳朵听不清的，可是这种感觉她还是记得的。
离死亡最近的感触……
石重天发现了林小小的异样，赶紧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道：“小小，你没事吧？”
这孩子不会是晕飞机吧？
听到有人喊她，林小小转过头，看着石重天。
也就是一瞬间，林小小的眼泪就控制不住的往外涌。
大大的眼睛，水豆豆不停地往下掉，脸色和嘴唇都是白的，看着让人心疼。
“怎么了？你说话。”石重天见她这个样子也有点急了。
莫不是恐高？
林小小怔怔的哭了一会儿，随着飞机飞稳了，情绪也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她见石重天的表情焦急，轻轻摇了摇头。
“第一次坐飞机，刚刚飞机飞的不稳，有点害怕。”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倒是让石重天无奈了。
第一次坐飞机吓哭了……这倒是符合林小小平时呆萌呆萌的样子。
“胆子这么小怎么行？以后我还指望你在公司独当一面呢。”石重天抽了纸巾给她。
林小小并没与把石重天的话当回事。
不管石重天说的是安慰她还是真的，她都会为了他，为了公司付出一切的。
哪怕没有人肯定自己也没关系。
好不容易有一次弥补遗憾的机会，如果她不去努力，那才是蠢了。
她老公花钱买了她也好，韩诺天天一本正经的说喜欢自己也罢……
重新来过，亲人就在眼前，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情，都不重要，她也懒得去想……
石重天看着林小小脸色变化，哭笑不得。
刚刚还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现在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坚定地跟个实心的铁疙瘩似的了。
这孩子看来得多带她历练历练，情绪这么外现可不好。
两个人都琢磨着事情，旧城也不算远，没多久便到了。
飞机降落的时候，石重天明显感觉到林小小的身体又开始僵硬了，他拍着林小小的肩膀，跟他说着话。
经历了第二次，林小小显然比刚刚平静了许多。
赶在飞机很快降落了，林小小也平静了下来。
“飞多了就不怕了。”石重天笑了笑。
林小小点了点头，顺便将资料还给了石重天。
旧城不比金城那种高楼林立仿佛贴了金子的繁华。这里高楼不多，哪怕是商业区大多也只是三五层高的办公楼，商场。
所有来过的人，都会觉得这里很温馨。
不是家，却有一种回家的安心。
天色渐暗，城市的灯光渐渐亮了起来，暖暖的色调，一点都不刺眼。
坐在出租车上，林小小看着窗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她蛮喜欢这里的。
旧城，城如其名，仿佛家里的一个旧物件，看着不起眼，却很重要。
石重天坐在一旁，一转头就看到了林小小这个表情。
这一瞬间，石重天忽然觉得她现在这个样子很熟悉。
“在笑什么？”石重天笑着问道。
林小小收回了视线，捋了捋头发：“老大，这里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嗯，很多人都这么说。”石重天也同意，脸上却再也没有了笑容。
他是第二次来旧城。
第一次是小的时候跟着父母来的，走的时候却是他一个人走的。
他此生最重要的两个人，来了便再也没走出去这座城。
石重天并不喜欢这里，甚至是厌恶。
如果不是为了生意，他说什么也不会来第二次。
伤口就在那，他不去触碰就不会疼。
林小小看着石重天陡然变得悲伤的神情，皱眉仔细回想了下以前的事。
她从没在外公口中听说过旧城，那时候这座城市可能已经不叫这个名字了。而且，外公给她讲了那么多故事，好像都没有三十岁之前的事。
“老大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林小小转头看着石重天，手在眉心比了比：“这里，满是悲伤。”
“没什么，一些往事罢了。你个小孩子，别问那么多。”石重天重新勾起嘴角，用长辈般和蔼的微笑粉饰了一切悲伤。
上辈子看多了外公的强颜欢笑，哪怕是浑身的伤疼的他直不起身，他也会给林小小一个微笑。
石重天此刻的表情林小小一看就知道是为了安慰自己强装出来的。
不过林小小不会多问了。
谁心中还没有几个秘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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