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地守望者的轻轻吟唱
我读《麦场主系列·曹文轩小说与鉴赏》
张梅霞
应该给孩子读什么样的文学作品？这是我常常考虑的问题。
读了安武林主编的《麦场主系列·曹文轩小说与鉴赏》，作为一名童媒工作者，作为一名家长，我感谢曹文轩。曹文轩以他守望者的高贵伟岸的姿态，执著地为我们守望着几乎被这个喧嚣、浮躁的社会所遗忘的一方高地，让过来人回归自己的精神家园，让后来人仰望神圣的心灵牧场。他以坚守的方式，打通过去与未来的阻碍，以优雅从容的行走，雕刻出永恒的塑像。
曹文轩守望的高地，是人性的高地，他轻轻吟唱的，是善良、质朴、纯真、宽容等人性中最美好的品质的赞歌。他以溪水一般的清澈与从容，大河一般的浩大与包容，以日常与普通的生活场景，将这些美好的人性折射出熠熠的光彩，让读者不由得被吸引，被感染，被打动。孤女葵花来到了哑巴青铜家，这个家里人爱她超过了爱自己。为了让葵花去上学，哑巴少年青铜做戏法骗了全家；为了葵花能像别的女孩子一样照一张自己喜爱的照片，青铜一家老老少少都不停地编织芦花鞋；为了能早一点将所有的芦花鞋都卖出去，他坚持守在大雪地里等待着；奶奶为了给青铜和葵花做棉衣，以老迈之躯去给别人摘棉花，以棉花抵工钱，直到累倒；葵花为了给奶奶治病，故意考砸辍学，到外地去捡银杏卖钱……《青铜葵花》描写的是大麦地最穷的一家人的故事，他们的家就像一辆破旧的马车，但因了浓厚的亲情，这辆马车结结实实的，而且，“马车虽慢，也有前方，也有风景”。人性的特殊之处，就在于它的复杂性。不是所有的心地，都是一颗透明的水晶。各种各样的心灵，在生活的重压之下，难免会变形，扭曲，掺杂进杂质，这就是人性的丑与恶之处。在曹文轩笔下，这种丑与恶最终会被善良与纯朴所感化和改变。秦大奶奶两口子勤做苦吃几十年买了一块好地，可是被征去盖了学校，从此她仇恨学校，变着法子捣乱，让所有的人对她没有办法，从而厌恶她，远离她。而当小女孩乔乔失足落水时，正是她不顾一切救了乔乔，从此，油麻地的大人小孩，都对她充满了敬重；甚至心理变态的坏孩子阿雏，以报复、整治村人为乐事，可是在生命的绝境地带，他还是把生的希望留给了他嫉妒与仇恨的伙伴……美好的人性是永恒的高地，守望它就是守望人类的希望。
曹文轩守望的高地，是精神的高地，他轻轻吟唱的，是坚韧、勇敢、决不放弃、不屈不挠等高尚精神的赞歌。在苦难面前绽放的坚毅、刚强、智慧、达观等精神之花，真正把人提升到一个其他族类无法达到的高度，这也是人类社会生生不息，不断前进的原因。我们不要再去单纯地指责今天孩子的娇宠与脆弱，而是要将宝贵的精神营养传递给他们。每个年代有每个年代的苦难，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苦难，桑桑的病，陆鹤的秃，青铜的失语，葵花的失怙，杜小康的家境败落，细马的无法与人交流……我们看到，在苦难面前，他们有痛苦，有迷茫，甚至有过最坏的想法，但是，因为他们对生的渴望、对美好未来的向往，因为他们的不放弃不绝望，因为他们与苦难的勇敢抗争，因为他们之间的相互关心、体贴、照顾、激励、扶助，他们都挺了过来。苦难就像无边的黑暗，而人的刚毅、坚强与相互扶助，就像闪烁的灯火，虽然微弱，但它的光亮点燃的信心所产生的力量，足以让人战胜一切。“有些苦难，其实是我们成长过程中的一些无法回避的元素。我们要成长，就不能不与这些苦难结伴而行，就像美丽的宝石必经熔岩的冶炼与物质的爆炸一样。”（曹文轩）读曹文轩的作品，让我们正视苦难给我们的宝贵的财富。这财富是精神的强大，心智的成熟，情感的丰富，道德的完善。守望苦难中的精神高地，就是守望个体与群体的未来。
曹文轩守望的高地，是文学的高地。他轻轻吟唱的，是个性旗帜高扬的、审美的、充满人性关怀的严肃文学的赞歌。曹文轩的小说，有这样几个鲜明的特点：其一是他写人的时候功力十足，笔下的人物纤毫毕现。读曹文轩的作品，我们看到了一个个过目不忘的人物形象，淘气、善良的桑桑，倔犟、古怪的青铜，聪慧、美丽的葵花，聪明、高傲的杜小康，敏感、内向的细米……他用大量的细节和生动的情节，着力刻画一个个栩栩如生的人物，让这些人物活起来立起来，让这些人物去感染打动阅读的人，达到他要达到的写作目的。其二是他善于描绘场景，他置这些人物于特定的情景中，细致摹写其所处的环境与氛围，表现出诗意的语调、高雅的情调、审美的格调，具有强烈的辐射力量，让人物的命运与性格落地生根。其三是他在作品中处处流露出深刻的悲悯情怀。这种悲悯情怀不仅仅投放到那些善良温和的主人公身上，也投放到那些遭受歧视与冷落的弱势个体身上，甚至投放到那些变态与畸形的异类个体身上。在这种悲悯情怀的笼罩下，他的作品有了一种天然的感动人的力量以及牵动人的哲思。其四是他的小说体现出他强调书写个人经验的文学主张。曹文轩作品有水的柔婉、纯净，庄稼的饱满、芬芳，土地的深沉、宽厚……正是因为他对这一切充满了了解和感情。曹文轩曾在他的博客上说：“一切渴望获得成功的小说家，必须将自己的作品建立在自己雄厚的个人经验的基础上。个人经验是一个小说家无法失手的前提。”对文学的这种认真敬畏的态度，是他成功的秘诀，也是当代作家应该学习的地方。文学之所以被称为人学，就在于它的表现人，关注人，塑造人，提升人的功能，这是曹文轩小说给我们的启发。
安武林不仅仅是曹文轩作品的忠实读者，更是曹文轩作品的解语人。安武林评点的《麦场主系列·曹文轩小说与鉴赏》，是不可多得的独具特色的一套集子。这套集子的突出特点在于安武林作为一名作家，作为一名文学评论家，作为一个优秀的读书人，作为曹文轩的知音，吃透了曹文轩和他的作品，所以他选的曹氏小说，代表了曹文轩小说的整体风貌。更宝贵的是，他的鉴赏从阅读指导、写作指导进行赏析，让读者在汲取曹文轩作品精华的同时，获得许多阅读、写作方面的知识。虽然我们每个人都在读书，但会不会读书，能不能读好读透却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是否可以这样说，曹文轩小说是一座宝藏，安武林正是那个把宝藏开掘出来呈现给读者的人；曹文轩是高地守望者，安武林正是那个守望守望者的人；曹文轩在高地轻轻吟唱，安武林正是那个努力把他吟唱的诗句传播得更远更广的人……
曹文轩和安武林，他们守望和吟唱的，是我们这个民族、这个国家宝贵的精神传统和文学传统。这种守望和吟唱，是一种坚守，更是一种传承……
作为一名童媒工作者，作为一名家长，我感谢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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