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子期的表情在听到这话的一瞬间变得无比可怖。
惊讶,震怒,暴躁,惊惶,堂皇,恐惧,甚至还有羞耻,悔恨,掩饰,悲凉与绝望,总之,你能想象得到的任何一种代表崩溃的情绪都出现在了那一秒钟子期的脸上,交替变幻,精彩纷呈。
时间仿佛走过了一整个世纪。
最后,在钟子期的脸上,只剩下了一种情绪,是历经沧桑后的疲倦。
他动了动喉结,说话时,还是那种分辨不出喜恶的淡然的声音,却好像在这种平静之下,又压制着足以吞噬天空的惊涛骇浪。
“是我。”钟子期说,“我有反应了。”
华宝猛然一窒。
他觉得自己就要窒息了——啊,多么美妙的感觉,时隔数年后再想起来也还是让他无比怀念。眼前仿佛炸开无数朵光芒逼人的烟花,连作一片,让他在那一瞬犹如失明般恍惚,又如同口服致/幻剂般沉醉。
他是纯粹高兴成这样的。
哦,尼玛,姓钟的动了春心!哦,苍天,他终于承认对银河弟弟的不轨之心了!
“你别拿这种眼神这么看我!我不是变态,不是你想的那样!”钟子期忿然跃起,“老子就是压力太大,憋疯球了!一人拖着你们这几个拖油瓶搞这个破比赛太累了才这样!要怪就怪你们一个个都不争气!”
华宝:“……”
看哪!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
华宝内心五光十色,拼了老命才忍住不让自己美丽的笑容配上猥琐的桀桀声,他佯作震撼,惊呼:“我的天哪,你竟然嘤嘤嘤……那银河知不知道?”
“怎么可能让他知道,”钟子期一想起来就陷入无尽懊恼,他丧气地垂下头,瘫坐在椅子上,“应该早点阻止的,也不知道我他妈当时在想什么!”
华宝喝完最后一口汤,再喝完最后一口奶,安静欣赏眼前奇景,听着钟子期还在为自己拼命找借口。
“一定是他不小心碰到什么机关了……”
华宝对他自欺欺人的本事表示钦佩:“牛的,你不是上古恐龙吗?咋成机器人了?还带机关呢。”
“不,肯定是点了什么穴位……”
华宝笑眯眯地,从善如流道:“嗯嗯,您可一定要让银河来教教我,一点穴就嘤,那我下半辈子不愁找不到大唧唧男人了。”
“时间也不对,晚上,精神最模糊的时候……”
“对呢,月黑风高夜,嗨呀共此时……”
“你给我闭嘴!”
华宝老是插话,打断他思绪,钟子期一气之下把自己还没撕口的奶袋塞华宝嘴里。
华宝叼着奶袋,口齿含糊,却依旧喋喋不休:“讲真的,姐妹啊……好好好我错了我不这么叫了对不起……亲爱的子期大人啊,你要是敏感/点长胳膊肘上了,那我就只能跪下夸你一句当真是奇人异士。但你有没有想过,你那反应,还真有可能是只对银河有效的?不信你也让我摸摸你胳膊,看你还能不能当场就嘤。”
“……我说过了,还碰到了脖子,而且昨晚那种氛围……”钟子期扶着额角,无力地反驳,到最后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了,干脆直接哽在半道上。
华宝觉得他这失魂的样子着实有点可怜了,柔声安慰道:“放弃抵抗吧,我的朋友,新世界的大门正在朝你缓缓打开。如果你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呢,组织也无话可说,但如果你能心甘情愿地接受呢,组织欢迎你的加入,不久之后你就会发现这世界其实还是跟从前一样美好哒!”
“可是,可是……可是!”钟子期倏尔仰头望天,满腔悲愤,“可是……只有我啊,只有我这样了啊……”
“是吗?”华宝玩味地笑笑,坐回去,靠在椅背上,用牙齿把奶袋撕出个小口,热热的牛奶顺着喉咙流入胃里,舒服地觑起眼睛,他说,“我看还不一定呢吧。”
*
最终,钟子期决定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切照旧。
华宝代表组织,表示了对他的失望与深切理解。
他拍拍钟子期的肩膀,说:“大家都觉得这条路难走,也不是没有道理。你自己好好考虑去吧,反正,比起很多人,你已经够幸运的了,好歹是从自己喜欢的人身上觉出来的。”
“谁说我喜欢……”还没等他炸完毛,从远处走过来个身影,钟子期迅速闭嘴。
“你们在说什么?大老远处就看见手舞足蹈的。”
“没什么。”钟子期僵硬道。
“还不能我听?有事瞒着我?”银河兴致勃勃,非要加入群聊,“嘿!那我还非得打听打听,是不是说我坏话呢?”
“大人聊正事,小孩子不要插嘴!”华宝噌地从座位上弹起来,把银河往食堂门口赶,“走走走,吃完饭了就赶紧走,别问东问西的,好奇心害死猫知道不?等你长大……唔……等你十八岁的时候再告诉你,乖!”
华宝深谙钟子期尿性,虽然有些话他没说出口,但按照此人那未开化的封建思想,就为这点小事儿能纠结成这样,最大的原因根本不是在于对方是银河,而是对方是未成年的银河。
“我是来问你们晚上想选什么定位,哎哎别推我了……要不要打个暗号啊,我看很多人都在搞,到时候方便直接分到一个组……”银河奋力挣扎,回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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