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时不同往日，你先把苗大人囚了，又得罪了青云岭，你才回来几天却惹了这么多事，你难道非要人家认为你没本事继承沈家才高兴？”四夫人厉声问道。
沈慕真的脸上露出了轻浮的笑容，每当他露出这样的笑容时，他总会变得玩世不恭，果然他用那付满不在乎的调调说道：“不就一个沈家吗？有什么了不得的。”
四夫人急火攻心扬起手打了沈慕真一记耳光，“你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沈慕真的眉心跳了跳，攥紧了手心半晌又松开，一转身瘫坐在椅子上，拿起松子糖一颗颗往嘴里送，直到整包松子糖全部送入口中泄愤般尽数都咬碎后方才将纸包揉成了一团捏在手心里。
四夫人走到他面前继续数落道：“你一走就是一年，家里现在哪里有你的位置？你如今频频惹事，就算老祖宗再疼爱你，也保不住你！那陈家人死活要找你……”
“找我？”沈慕真将吐出满口的松子糖，“他要找的是二姐吧？”
四夫人愣了愣，沈慕真望了她一眼嗤笑道：“你们都没搞明白他的目的，就跑到这里骂我。只要二姐愿意嫁给他，他开心还来不及，哪有时间来见我。”
四夫人犹豫了片刻道：“你为什么要帮蘅芷做这件事？”
“我高兴。”沈慕真随意答道，“那陈晋西算什么东西？敢爬到我头上来了？他这是想借着这件事的由头看看我们沈家到底敢不敢和他们叫板，你们要是越当成一件大事，他们就会越明白沈家现在不如从前了。”
四夫人连连扼腕，“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叫人省心呢？”
“借着这件事试试他们的深浅也好。”沈慕真将手里的纸团丢了出去，“我的心里自有分寸。”
四夫人还想再多说两句，沈慕真却背过身去，她望了望流光，流光冲着她一笑。四夫人想了想又拉着沈慕真道：“她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沈慕真扬起脸问道。
“你不是说她是那什么帮主吗？为什么又和他们说不是，我都被你弄糊涂了。”四夫人困惑地问道。
“她和我们家的事没关系。”沈慕真拉长了声音道。
“但是你三伯非常希望她是，如果她是，我们沈家可是多了个帮手……”四夫人道。
“娘，我再说一遍，她只是我喜欢的人，我不想利用她，更不要让你们利用她。”沈慕真的声音里带着警告的味道。
“慕真，你别忘了你是沈家的人，能嫁入沈家的人绝不能只是你喜欢就可以。”四夫人口吻也变了，“她如果配不上沈家的门楣，你娶了也没用。”
“娘，你口口声声都是沈家沈家，要是没了沈家，我难道就不是你儿子了？”沈慕真的神情里带着一抹冷色。
“我都不知道你一天在想什么。”四夫人哀叹道，“你到底是不是我儿子？”
沈慕真笑了笑道：“你想要的儿子不是我。”
两人言尽于此，四夫人摇了摇头扶着丫鬟离开了，沈慕真目送她远去的背影，扭头大声对早已经停下来的戏班喝令道：“怎么停下来了？继续唱！”
戏班连忙敲起锣鼓，拉响胡琴，咿咿呀呀地接着唱了起来。沈慕真歪在椅子上靠着，面无表情。流光见他如此，伸手轻轻摩挲他的发顶，像是摩挲着黑毛一样。
沈慕真闭上了眼睛，许久没有说话，只有指尖微微轻颤。
一连唱了好几场戏，沈慕真都没瞧一眼，他没喊停，所有人都不敢停。流光见沈慕真像是睡着了，便招呼院子里的管事让戏班的人先退出去。
戏班的人如蒙大赦，一个个悄悄退到了院子里的外面。院子里只留下沈慕真和流光两人，流光刚准备起身，沈慕真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衣袖。
流光一愣，“你没睡着？”
“睡着了。”沈慕真睁开了眼，露出了笑容，“我做了个梦，梦见我们还在海上，船上就我和你，还有黑毛，阳光特别好。”
“没了？”流光问道。
“没了。”沈慕真恋恋不舍地再次合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道：“真好。”
流光没有说话，微微清风掠过小院，送来桂花的甜润和栗子的味道，还有她永远无法忘却的大海的气息。
“你想回海上吗？”沈慕真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
“你把船全部弄坏了，怎么去海上？”流光淡淡道。
“不过是一时的事罢了。”沈慕真闭着眼睛道：“很快就会修好了。”
“沈慕真，你做这么多事，到底是为什么？”流光问道：“我想不明白，每一件事对沈家都不利。”
沈慕真笑了起来，“你也觉得沈家了不得吗？”
流光道：“倒也不是，只不过你是沈家的继承人，何必这样？”
“那好，我问你，若是我等到他们老了离世后接下二爷的位置，你觉得会怎么样？”沈慕真道。
流光犹豫了片刻道：“你觉得他们不会服你？可等到那时候再想法子也不迟。”
沈慕真笑了起来：“若真是那样，就永远等不到我当上沈家主人的时候，她们会在此之前想尽办法将我取而代之，我不会给她们这个机会的。”
“你二姐应该不会害你吧？”流光道。
“二姐本来就想害我，她逼我对付陈家，想让我背下这个锅，我当然不会坐以待毙，让她和大姐去斗好了。”沈慕真冷笑道，“她不是不想嫁人，她是想和大姐一样招婿上门然后和大姐抢，陈家人不会上门的，她就想拿我做筏子，到时候得罪了陈家，还让我落了不是，她一举两得。”
“你为何一定要听她的？”流光不解道。
“她是二伯的女儿，得罪她有什么好处？”沈慕真懒懒道。
两人正说着话，从院门外闯进来一个家丁，慌慌忙忙地对沈慕真道：“公子，出事了！”
沈慕真悠悠坐起身问道：“怎么了？”
“陈家二当家没了！”家丁面色十分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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