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了，就来看看你。”沈慕真一如既往般嬉皮笑脸。
“当了当家人了，还是这样胡闹。”流光摇头笑道，“也不怕别人笑话。”
“谁敢笑我？”沈慕真哼了一声道，“谅他们也不敢。”
“你夙愿得偿了，恭喜你。”流光转头望着他，沈慕真今日穿着一身宝蓝色菊花纹长袍，外罩着一件鼠灰色滚毛大氅，显得很精神。
沈慕真轻笑一声道：“要多谢你帮忙。”
“你根本用不着我帮忙，凭你武功对你二伯应该绰绰有余。”流光淡淡道。
“不，二伯太了解我的武功路数了，我没办法杀他。”沈慕真道，“你的功夫刚好克他的功夫，如果没有你，我拿不住他，我们家里人都非常感激你，若非是你，家里这会子不知要办多少丧事。”
这几天感谢的话都已经听到起茧子，流光不想在听他说那些客套话，便问道：“你当这当家人感觉如何？”
沈慕真连连摇头道：“千头万绪，极其复杂，光三叔向我解释沈家的买卖就说了整整一天。当初你当帮主的时候，是什么感受？”
流光顿了顿道：“赶鸭子上架罢了。”
沈慕真疑惑道：“我听人说当年你们五龙帮遇见了水师的围剿，帮主庞光远暴毙，留下临终遗言让你做帮主，你临危受命带着剩下的船只逃出了水师的攻击。这一战在江湖上一直广为流传，后来你和张宝旺在红船上的帮主之争更是江湖上人津津乐道的传说。那红船老板连恩团后来还在船上排了一出戏，专门演你和张宝旺的这段。你怎么了？”
流光摇摇头，轻笑一声道：“没什么，事情发生的太久了，我都忘记了。”
“我都记得。”沈慕真眨了眨眼道，“我知道江湖上所有关于你的传说。”
流光惊讶地望着他，“什么？”
“我很好奇，所以打听了你所有的事。”沈慕真道，“年仅十三岁就如此英勇厉害，闯过朱雀岛的‘集贤阁’，迎战过血鲨帮，拿下过天仓岛和奎岛，甚至到福州可以全身而退，听说那次你曾经带着一船不会武功的女人和斩龙帮的人对决，人人都说你是妈祖娘娘的女儿……”
“我不是！”流光脱口道，“我只是我自己，不是什么妈祖娘娘的女儿。”
“我知道。”沈慕真露出了愉快的笑容，“你就是流光。”
流光没有说话，沈慕真伸出欣长的手指，轻轻掠过她的头发，“不管你是顾悔，还是流光，你都是你。就像我是我，不管是不是沈家的当家人，都是我。”
流光心事重重，目光掠过屋檐，雨势依旧，老天爷像是动了怒，疯了一般往地上砸雨，大地承受着老天的愤怒，桂花树在风雨中摇曳，散落了一地金黄。
“那些菊花呢？”流光这才发现每一株菊花杆上面都没了花。
“都拿去祭二伯了。”沈慕真语调平静。
流光心里像是被什么挠了一下，她想起前些天，她看见沈慕真将一束黄白菊花放在“寿”字前面，不由问道：“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在寿宴那天动手？”
沈慕真并未否认，只是冷笑一声道：“二伯早已经众叛亲离，连二姐和二伯母都想杀他。”
流光一怔，“她们想杀了沈二爷？”
“二伯杀了二姐的那个相好的后，二姐差点自杀了。至于二伯母，她这么多年来一直一直受二伯的气，能忍着全是因为自己的地位，若是以后地位不保，她怎么可能继续忍？”
流光心如电，“你都听到了？”
“嗯。”沈慕真并未否认，“他不是自认为自己是真正有权利的人吗？在他心里我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他不可能舍得把沈家让给我。这也就罢了，他居然连你都想动。”沈慕真的声音在风雨中显得更加冷，“我怎么会再容下他。”
流光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可一时间想不出来，“你……你大伯的事与你无关吧？”
沈慕真摇头道：“大伯是被二伯逼死的，可怜我大伯忍气吞声一辈子，到头还是被二伯给逼死了。我若是和他一样，迟早也会被二伯弄死。我本来不想厚葬二伯，可是我爹不同意，他说葬礼不是给死人办的，是给活人看的，要我做个姿态，好叫被人放心，哼，有什么可安心的。难道让他们觉得我是软弱可欺的，他们就安心了吗？”
“你爹是想让所有人都觉得你是个宽宏大量的人，这样跟着你的人也会觉得有些盼头。”流光道。
沈慕真笑道：“我爹也是这样说，他还说让我好好把握机会。”
“把握什么机会？”流光不由问道。
“留下你。”沈慕真顽皮地一笑，“你未来的公婆对你很满意。”
流光恼羞成怒，跺脚骂道：“你又胡说八道了什么？”
“我说我要娶你。”沈慕真嘻嘻笑道，“他们都同意了。”
流光恼怒不已，一转身就进了屋子，沈慕真跟着走了进来，却见流光在收拾东西，忙拦住她道：“你要去哪里？”
“玄武岛那个故事就算是真的，凭沈家的能力也可以摆平，叨扰多日，在下也该告辞了。”流光没有什么行礼，只收了两件衣裳便要走。
沈慕真张开双臂道，“别走！”
流光冷冷望着他道：“沈公子，你我相识一场，还是不要让我为难的好。”
沈慕真恳求道：“流光！顾女侠！请你留下来帮帮我，你不是绝不会让抛下位于险地的朋友的吗？”
流光嗤笑一声道：“沈公子，你现在还有什么危险？难道你还担心家人下毒吗？”
“不，不是这些，是现在整个沈家港陷入了险境。”沈慕真道，“青云岭正在集结人马，准备大举进犯沈家港。”
流光吃了一惊：“怎么可能？青云岭为何要进攻沈家港？莫非那天的事败露了？”
“正是如此，那李秀峰居然趁乱逃走了，他去了青云岭，知会了陈晋东。陈晋东不是他弟弟那样的饭桶，他有点本事，盘踞青云岭多年，手下也有上千人马，我那个不争气的大姐又暗度陈仓让他兵肥马壮，如今他们的队伍里面骑兵不少，还有许多有新式的兵器。”沈慕真露出了一抹苦笑，“我如今才刚刚接下沈家，诸多事宜还不甚了解，原本二伯带的人也不能完全信任，而家丁都是听小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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