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水摸鱼。”顾长盛喃喃道，“你不怕那些商客不按照你的吩咐做吗？”
流光道：“要是吩咐他们做，自然不好说，可是如果他们心甘情愿那自然状况不同了。我们只需要把谣言做的真点，自然会有人相信。”
顾长盛道：“就算此事能成，我们也只是断了王云冲的后路，这样会迫使他们向我们发出进攻。”
流光点头道：“不错，此事要成也没那么容易，商客们向各地出发也需要时间，我们在此之前也要办法削弱王云冲，从正面进攻我们是得不偿失的，如果死守这里，那么就只能等着客商的消息，这样的话胜算也不大。”
“那你到底想怎么办？”应安安急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他那里面除了三千子弟兵之外，那七千人就是我们的目标。”流光道。
“什么？”应安安跳了起来，“你想打七千人？”
流光笑道：“他们是我们的目标而已，这七千人一些是调集过来的，一些是临时征来的，未必有多骁勇善战，我们要把他们的心打散了。”
“怎么打？”林若虚问道。
“什么时候你的人会想叛逃？”流光反问道。
“没有希望的时候。”林若虚答道，“但是他们怎么会觉得没有希望？”
流光没有回答，“这就是我们要想办法的地方。”
几个人正说着话，裴桐从外面进来，他满身满脸都是泥土，乍一看就像个泥猴，一进屋就嚷嚷着要喝水，流光忙拿起茶壶正要倒水给他，裴桐一把夺下茶壶对着嘴巴连灌了半壶这才放下水壶，长舒了一口气打了个饱嗝。
“怎么样？”流光等裴桐喝完后问道。
裴桐擦去脸上的泥土对流光道：“不好办，那姓王的军营特别严，我在那边混了一下午，才混进去，本来想去他的军帐里面瞧瞧，没想到他的军帐四周看守的特别严，我根本没法子靠近，只好又回来了。”
“你不会打算去刺杀王云冲吧？”林若虚惊讶地问道。
裴桐咧嘴一笑道：“我倒是那么想，可惜进不去，不过我在那里面发现了有趣的事。”
“什么事？”流光忙问道。
裴桐一笑道：“我看到了几个老伙计。”
“锦衣卫？”流光很惊讶，“锦衣卫来干什么？”
裴桐道：“不止是锦衣卫，还有东厂的那些老太监，十米开外就闻到他们的气味了，我猜他们这次又是监军。”
“东厂和锦衣卫一起出现不是很奇怪吗？”流光道。
“没什么可奇怪的，我们这条鱼太大了，他们都想要。”裴桐掸去身上的泥土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道。
流光不自觉地看向了周牧云，他的神色如常，只是问裴桐道：“他的人在做什么？”
“他们在筑寨。”裴桐道，“看样子想打一场持久战。”
“他们如此多的兵力居然不想快速拿下我们，想和我们打持久战？”流光不解地问道。
裴桐耸耸肩道，“看来他们是有此打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粮草的供给至关重要。”顾长盛道，“那些商客必须尽早离开。”
流光略一沉吟道：“让他们今天晚上就摸黑离开。”
应安安在旁道：“我也去。”
流光一愣：“你去做什么？”
应安安道：“你不是说过此事至关重要吗？如果那些商客不能按照你想要的做该怎么办？我也是一名商客，此事就由我来办吧。”
“但是你不会武功，这一路上很危险。”流光道。
“有若虚在，他不会让我有事的。”应安安自信地看着林若虚，“对不对？”
林若虚满腔柔情地望着应安安，“就算天塌下来，也有我替你顶着。”
“也好。”周牧云道，“那些商客到底不是我们的人，应姑娘能去，此事一半已成。”
“我要带上我们的戏班子去。”应安安道，“只我们两个人可不行，目标越大反而越安全。”
流光笑道：“可以，你们扮作戏班出门的确更好。”
“那是，一路上也好给他们演绎一下妈祖娘娘的女儿的传说。”应安安笑道，她抬头看了看四周对流光道：“等我回来，你要在这里给我办庆功宴。”
“好！”流光击节道：“待你得胜归来，定在此处为你庆功！”
应安安冲林若虚道，“我们走吧！”
林若虚挽住她的手，一起踏出了碧海楼，笑吟吟消失在夜幕之中。
“真是一对佳偶啊。”顾长盛感叹道：“应姑娘有此胸襟气魄不输男儿，林帮主胸怀也海纳四方，真是天作之合。”
夜风骤起，桂花摇落， 月亮瘦成一道眉。流光站在城楼上往远处看，王云冲的大军处灯火通明，远远地甚至隐隐可以听见他们的声音。
“历来守城一方都有优势，以少胜多并不少见，你不必太过忧心。”顾长盛安慰她道。
流光点头道：“我知道，牧云曾经教过我。”
“你叫他牧云……”顾长盛用探寻的目光看着她：“他不是你师父吗？”
流光一恍惚才想起自己不该在顾长盛面前如此，转念一想道：“爹爹，你觉得他不好吗？”
顾长盛的眉头紧皱，踌躇了片刻道：“周先生的文才韬略自然是无人能敌，性情也好，只是……”
“只是什么？”流光忙问道。
“只是他的身份……”顾长盛长叹了一口气道，“我怕你受连累。”
“爹爹，我们如今的身份又好到哪里去？”流光笑道，“出了名的海寇。”
“那不一样，玉儿，只是海寇不要紧，最多我们逃亡海外，朝廷不会一直追杀我们。但是他就不同了，他只要一日不死，就会一日追下去，即便子子孙孙也会被追下去。”顾长盛望着流光道，“我不想让你活在这种痛苦之中。”
“我知道。”流光仰头看着顾长盛，“可是如果让我离开他，会让我更加痛苦。”
“玉儿，世间男女之情都不过是一时的，可是这种痛苦却会是相伴一生，将来像这样的战事会一直不断，爹爹知道你不怕，但是就算是个铁人，也受不了这么长久的煎熬。”顾长盛道，“爹爹不舍得你受这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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