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恶至极。”裴桐咬牙骂道：“就不该放过他！”
“算了，他也和我有血缘关系，我总不能真的看着他死，只希望表哥他以后真的能遵守誓言，不再来闹事了。”韩玉娇道。
“没关系，他以后要是来闹，你就说我会来。”流光笑道。
韩玉娇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点了点头道：“好。”
“玉娇，玉娇。”门外走进来一名年约五十的妇人，那妇人打扮的干净整齐，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虽年逾五十，却心明眼亮，“咦，家里来客人了？”
“娘。”韩玉娇忙迎上去，扶着母亲坐下，将刚才的事一说，妇人慌忙站起来要向他们致谢，众人又客套了一番。
妇人又催着韩玉娇道：“去把那匹云锦拿来。”
韩玉娇一愣，妇人又催道：“快去！”
韩玉娇忙不迭地离开了花厅，妇人对他们道：“我们这里穷乡僻壤，没什么好的东西可以感谢贵客的，只有这一匹我们亲手织的云锦聊表心意。”
韩玉娇抱着一匹锦缎进了屋，流光一见便很喜欢，这锦缎绣的并非寻常的百花图或者百鸟图，乃是一幅海上惊涛骇浪的画面，波涛中乃有一只小舟，舟山还躺着一人悠然自得，图案极秀美，用五彩丝线绣织而成。她爱不释手地抚摸着云锦很是喜欢。
“这一匹云锦你们要绣多久？”许久不曾开口的周牧云道。
妇人笑道：“恩公不必多虑，这算不得什么贵重之物。”
周牧云道：“若我没猜错，贵府一直都是靠着织云锦过活吧？”
妇人一怔，“让恩公见笑了，我们母女也没别的手艺，每日织云锦度日。”
周牧云道：“一寸蜀锦一寸金，云锦虽不比蜀锦，却也金贵非常，这一匹云锦应该是你一家子人几个月，甚至半年的口粮吧？”
妇人怔怔看着周牧云，流光忙道：“我们受不起这么贵重的礼物。”
韩玉娇道：“妹妹，我娘既说了，你就收下吧。”
流光摇头道：“不必了。”
两人互相推脱，周牧云道：“收下吧。”
流光一愣，望着周牧云道：“这怎么可以？”
周牧云道：“既是她的一番心意，你若是不收她怎么又能安心？”
裴桐亦不赞成，“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也好意思收？”
周牧云道：“我们可以向韩姑娘买下来。”
“买？”裴桐瞪了他一眼道，“你拿什么买？”
流光摸出身上所有钱放在桌子上，“这些肯定不够。”
妇人忙道：“不用，不用，哪有让恩公付钱的道理。”
周牧云道：“云锦是你的心意，付钱是我们的心意，这些钱自然是不够的，不过付钱的人很快就会来了。”
裴桐和流光俱都一愣，“谁？”
周牧云笑道，“一会付钱的就会上门了。”
裴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还没喝酒就醉了？”
周牧云笑着对流光挤了挤眼，流光若有所思。
妇人和韩玉娇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韩玉娇张罗着给他们做饭，妇人便留下来陪他们说话。
周牧云道，“听说尊父生前也曾做过官？”
妇人点头道：“是的，不过是个小官罢了，先夫生前偏好修府邸宅院，在应天府做了个小小掌案，可是没多久发生了那件事，他不肯跟着新君去京师效力，就辞官重返故里了。”
周牧云一惊，“这么说他是先帝的旧臣？”
妇人点头道：“正是，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懂太多，只知道先夫辞官归来后，日日心情舒畅，只是谁要提及他为何去京师效力，便惹得他不快。”
周牧云望着妇人良久，起身向妇人作揖，妇人惊道：“恩公为何要行此大礼？”
“夫人可否将尊夫的手稿借我一观？”周牧云问道。
妇人连忙点头道：“可以，可以！请随我来。”
书房里面被打扫的一尘不染，虽然多年未曾有人使用，却依然保持着原本整洁。书房里面有一面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当中有一只大木匣子。
妇人取下了木匣子打开，“先夫从前的手稿均都藏于这里。”
周牧云再次向妇人行礼道：“多谢夫人。”
周牧云将木匣子里的画稿拿出来，这些画稿都是各种亭台楼阁的，画稿描线极其细致，连窗棱上的花纹都画得异常清晰，一草一木一碗一碟一烛台，细节画得栩栩如生。
流光惊叹不已，“这位韩先生竟然画得这么好。”
周牧云却没有细看那些画稿，在画稿中反复寻找，最终找到了一张画稿，那张画稿很奇怪，上面就画了一座城墙，在无其他。
周牧云却盯着这张画稿看了半天，流光不知他在看什么，便问道：“这是什么？”
周牧云不答，又在翻捡起其他的画稿，找出了一张画着甬道的画，那甬道的两边站着不同的动物石雕。
流光觉得周牧云奇怪，遂问道：“你在找什么？”
周牧云还是未答，将这张画稿和刚才那张城墙图一起放好，又继续翻捡。他寻了一阵后，终于在已经被翻捡过好多遍的画稿里面找到了一张似宫殿不似宫殿的图画。
他仔细地看着画中的每一个细节，良久后将这三张放在一起，又对比了半晌这才问妇人道：“夫人，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可否将这三张画稿赠与在下？”
妇人爽快答应了，“既然恩公喜欢，就拿走吧，留在这里，我们母女也不懂欣赏。”
周牧云向妇人再三道谢：“多谢夫人。”
妇人笑道：“如果恩公喜欢，那些画稿都送给恩公吧。”
周牧云摇头道：“那些都是极珍贵的画稿，夫人还是好生收着吧。”
妇人将信将疑地将画稿收好，这才请他们一起去花厅吃饭。
韩玉娇的手很巧，几样青蔬小菜整治的清爽可口，韩玉娇面露歉意，“出去晚了，没买着什么荤腥，就这些将就着用用吧。”
流光笑道：“你不必客气，这些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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