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硕的神情触动，却又依旧平静的看着我，而后他拿起了茶杯品了口茶，才带着苦涩的笑说道：“头发都花白了，想后悔也来不及了。有时候，悲伤留给自己就好。”
王硕的这句悲伤留给自己，打翻了我内心的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从心头浸泡蔓延开。
人有失意，也有得意。
我忽然发现我们有几分共同点，那就是无奈多一点。在这个选择与被迫选择的世界，往往无心的抉择，却在不经意间伤害了身边最重要的人。
缄默中，王硕想了下说道：“一然，以你现在的成就，谈钱你肯定没兴趣。你的近况我也清楚，我们做一笔交易，你只要护阿红安全，我送你一条重要的消息。”
“红姐是我朋友，这个忙就算你不说我也肯定会帮。至于…”
我的话没说完，王硕冲我摆了摆手说道：“一码归一码，我在国内的所有事物都已经处理完了，再去新加坡，可能就回不来了。至于这条消息，你应该非常有兴趣。”
看着王硕，他的神情真诚与沮丧。
我点了点头，他直接说道：“你暂时的身份应该是京城李家人吧？”
我没瞒着：“嗯，没错。”
王硕说道：“闻氏集团与秦家联手的事你知道吗？”
我迟疑了下，而后摇了摇头。
王硕平静的说道：“李家最大的依仗是健康服务业，这次闻氏集团与秦家联手，就是打算破坏掉这个市场。这条消息，对你来说很有用吧？”
思量中，我点头说道：“很重要。不过王哥你怎么知道的？”
王硕笑着说道：“闻氏集团主做文化，旅游两大板块，而秦家各方面做的都很大，唯独不涉及保险行业。现如今任何行业，都无法脱离保险。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我老丈是他们谈的那家公司前任老总…”
王硕的身份扑朔迷离，最早到华东的时候就有所闻。
我笑着说道：“王总不怕泄密被人知道吗？”
王硕倒是坦荡的说道：“旁听的人那么多，谁都有可能传出来的消息。在这个金钱如纸的时代，一条有用的消息，那绝对是价值千金。”
我点了点头，王硕的观念没错。
越是保密的事情，反而越值钱。就连闻氏集团跟秦家自身，也肯定会拿这事套钱。
“秦家忍了那么多年，也该动手了。”我笑着说道。
王硕笑着说道：“我对这些事已经失去了耐性，如今只想你护阿红周全。”
我点头说道：“这个自然，就算没有这条消息，我也不会对红姐不管不顾。但我有个问题想问王哥。”
王硕点头笑道：“请说。”
我说道：“华东没有未来吗？为什么当初要毁掉它？”
王硕坦荡道：“当初你的到来，确实是个极大的意外，孙英那帮蛀虫，竟然被你治理的服服帖帖，本来我打算卖掉华东，却又临时改变了主意，决定看看。”
看着我说，有些意外。
他喝了口茶水继续说道：“你的能力很强，短短几个月就被人盯上了。很多人都在打探关于你的口风，准备用各种方式将你挖走。当时我也有点急，毕竟你真的是个极为特别的人才。而后跟阿红商量了下，决定正式启用你。”
我笑着说道：“被迫签的我…”
王硕点头说道：“没错，就是被迫签下的你。一然，假如当时有人给你一份五百万的合同，你会怎么做？”
我说道：“离开。”
王硕倒也不意外的点头说道：“这就对了。要是我，我也肯定那么选择。”
我倒是平淡的说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王硕不排斥的说道：“华东最大的毒瘤不是孙英，而是整个华东就是一个毒瘤。你的到来让所有人看到了希望，就连我都觉得是希望。但你太出众了，引起了各方的注意。启用了你，公司立马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所有人的业绩上升，整体素质得到了提升，一系列改革，华东就那么崛起了。”
王硕的语气略带意外，而后他又深沉的说道：“你知道背地里他们都叫我什么吗？”
这个我倒是没听过，有些发愣。
他笑着说道：“背地里他们管我叫废物老板…”
我忽然找到了华东被毁掉的原因，我就这么呆呆的看着王硕。
而后，王硕摇头笑着说道：“最早创立华东的目的就是为阿红安置个家，华的意思是年华，东的意思是早年她的宿舍在我的东面。年华往东，华东。”
我微微的张口，却没有说出一句话。
王硕又看了看我说道：“一然，我把一家老小都接到了新加坡，这次再回去，就真的不打算回来了。我都这个岁数了，也不想再折腾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阿红，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就更不放心了。可我已经将我们的感情撇干净了，再出现，那算什么？你费心了…”
在王硕的目光里，我看到了担忧的神色。望着他那不符合年龄的白发，我的情绪莫名。
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又说道：“吕硕那个人我查过，倒没有案底，突然来这么一下，我有些害怕阿红会受到伤害。”
提到吕硕，我倒是有话说了：“这人我见过面，是一颗伪装的定时炸弹，平日里放在那，很不起眼，但定时炸弹这东西很危险，随时都能爆炸。”
与吕硕的见面，我就有些提防这人。
王硕一脸担忧的神色，我说道：“放心吧，还没到那种程度。你去你的新加坡，这边我会处理好。感谢你的消息，挺重要的。”
王硕的神色仍然担心，在那无奈的叹息。
我思索了下，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再跟王硕坐下来谈话了，直接问道：“王哥，曹雨龄是你安插到我身边的人吧？”
反转太快，王硕的表情还僵持着，而后他看了看我，不否认的点了点头。
我又问：“她死了，你有愧疚吗？”
王硕平静的解开了胸前衬衫的扣子，在心口的肌肤上，有着一条长长的刀口。
而后他又慢慢的系上衬衫的扣子说道：“每个人的身体里都住着一个恶魔，你我都不例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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