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盈盈如水的杏眼清澈地映出了他此刻的模样，孟泽不知为何面竟生出一股心虚之感，可是他是大昌的陛下，如何会有这样的感觉。
“朕... ...朕还有事就先回去了。”他别开眼，将碗放到顾南英面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就转过身往门外走去。
看着孟泽几乎是落荒而逃地身影，顾南英好看的柳眉微微蹙起。
她是打算想方设法将人撵走，可是还未出手，人就自己跑了，顿时生出一股无力感。
“小主？”兰芝担心地上前唤道。
“无事。陛下走了，你们也无需都在这守着我，都退下吧。”顾南英虽已没有了用膳的心情，却不想因此虐待自己的胃，旁若无人地拿起孟泽为自己盛好汤的瓷碗，轻舀了几勺送进嘴里。
众人见状只好退了出去，兰芝本想继续服侍她用膳，顾南英只轻瞥了一眼，她便明白了，最后只留下汐月姑姑一人。
兰芝借着这个时机往角门而去，踏出宫门的时候还不忘朝明玉殿的方向张望了一下，不多一会儿她又回到了芙蓉居，只这一次身后还跟着未曾离开长信宫的萧然。
“真是劳烦萧太医了，这大热天的让您再跑一次。”兰芝踏进芙蓉居的时候刻意大声说道，“您还没用午膳吧，奴婢去给您拿些点心垫垫肚子吧。”
萧然自然知晓她的用意，心中暗叹不知世事的兰芝变得世故，面上却是配合地回道：“兰芝姑娘客气了，瑾嫔小主身子不爽利，做臣子的自然是要鞠躬精粹。”
“您说的是，这边请。”兰芝笑眯眯地将人请进屋内。
堂屋早就已经被收拾干净，几乎看不出不久前还有人在用膳，只是瓜果香味中隐约残留的一丝清甜气却透露出这芙蓉居的主子并未离开太久。
兰芝不疑有他，掀起门帘就往里屋走：“小主，萧太医来了。”
而在门帘掀起的那一刻，紧跟其后的萧然就瞧见了一双玉白脚丫随着摇椅地一摇一晃在宽大的裙摆下若隐若现，很是晃眼，本该君子地避开却怎么也不舍得移开视线。
“哎呦，等一下。”听到声音，躺在摇椅上晃地昏昏欲睡的顾南英立马坐起身，也来不及再穿绫袜，匆匆忙忙地将脚丫塞进宫鞋内。
兰芝出门的那段时间里，她因为心绪不宁，只勉强吃了几口就让宫人把饭菜挪下去分了，独自一人回到里屋，哪里知道会碰上这般尴尬的状况。
看着那嫩生生的脚丫瞬间隐没在层层裙摆下，萧然低着头行礼，好看的眸子里却流露出一丝可惜。
“萧然哥哥，如今是大忙人了。”没有外人在场，顾南英也不刻意同他保持距离，趁机打趣道。
见自家小主打定主意赖在摇椅上同萧太医说话，兰芝只好认命地帮萧然取了小凳子。
“小主，这是取笑微臣么？”萧然虽未及弱冠，但也比常人要高出几分，坐在小板凳上时，那隐藏在官服下的两条长腿几乎无处安置，偏偏他却是一派闲适从容、语露亲昵之意。
“那倒是不然。恰才陛下在，说话不方便，没曾想竟然劳累萧然哥哥多跑一趟，阿英很是过意不去。”见萧然同幼时一般端坐在她面前，这分明该是有些变扭和滑稽的一幕，却让顾南英感觉到了几分暖意。
萧然没有开口询问，从药箱中取出脉枕，作势要替她把脉，却不料顾南英伸手阻止了他的动作，话语却是少有的凝重。
“今日，阿英是有事求萧然哥哥告知。”
“先诊脉吧。”萧然却是不接话，拨开她的手，让兰芝帮忙把袖口挽起，就自顾自地诊断。
两人自幼一同长大，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心意相通，顾南英如何不知他是早已知晓她要问什么，却偏要做出这番姿态，随即强硬地收回手，冷着脸说道：“我的医术绝不在太医院众太医之下，就不劳烦萧太医了。兰芝，送客。”
兰芝一直候在顾南英身侧，也不知为何明明前一秒还温馨融洽的两人就成了现在这般，只是她人微言轻，还是保持沉默地好。
感受到指尖还残留的滑腻，萧然轻叹一声，收了脉枕，摇头道：“三天两头地就传出生病受伤的消息，在后宫这种虎狼之地偏生还要管这样的事，就算不顾虑自己，也想想父亲和母亲。上次父亲就同你说了不要多管，为什么还追着不放？”
“既然明知道我的目的，萧太医为何留下？”她并未告诉兰芝明细，但萧然已然猜到，若是真的不想说便不会留在角门等兰芝了。
“你知道的，我总是拒绝不了你。”萧然叹了口气道，“看在微臣要折寿的份上，小主也行行好。”
这样温柔又无奈的话也只有萧然会说，换做孟泽指不定要怎么向她讨好处呢。
“不过是件小事，你可别同阿爹一样，年纪轻轻就做个老顽固，要娶不着媳妇的。”顾南英本就不是真的生气，见他愿意帮忙，也维持不住那高冷的模样，眉眼弯弯，一下就笑开了。
萧然见她巧笑嫣然的模样好似从前一般无忧无虑，若是没有刚才那番对话，他或许就真的这般认为了。
“周充仪的病因我并不知道。”萧然声明道。
顾南英上次没从自家爹爹嘴里问到的东西，这次本也就不指望萧然能解答，毕竟顾北为人严肃正直，绝不会因为萧然是自己的养子，就做出逾距的事情。
不过萧然哥哥这么说，难道那脉案上写的不是真正的病因？依照阿爹严谨的性子，指不定会弄出两份脉案来，就算她去偷来也无用。
“浴兰节那日，是什么法子保住了周充仪？”
“是皇后娘娘从私库里取了仅有的一颗青飞姝里 ，父亲和几位老太医联手施诊，人是保住了，只是子嗣一事会艰难些，好在周充仪已有了三皇子。”萧然这次不再推脱，直言不讳道，“不过，阿英是如何知道周充仪当时情况危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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