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容华难得没有接话，却是将目光移向身后的顾南英，眼神透露出些许考量。
这样的场合，顾南英搭话就更不合适了，面对孙容华的打量，她也只是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见两人不搭话，郭德正一甩拂尘，由车夫扶着走下车，又忙凑到马车边上，笑得一脸谄媚道：“宸妃娘娘，咱们到了。”
“郭公公笑地褶子都出来了。”莫絮儿悄悄地嘀咕了一句。
顾南英却是笑笑，轻轻握住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隔了许久，马车里才传来女子的回音。
“知道了。”
女子的声音如玉珠落地般清脆悦耳，又似黄莺出谷般婉转悠扬。不用窥其面目，仅凭借这动人的嗓音就能想象声音主人该有怎样的美貌。
珠帘被挑起，从马车上先下来的是两名美貌而倨傲的侍女，显然就是向书瑶带进宫的侍从。
而当那双纤细白嫩的素手探出珠帘的那一刻，顾南英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她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不多一会儿，马车内的人就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
令人意外的是，向书瑶戴着桃粉色的面纱，只将标志性的桃花眼露在外面，无法窥见全貌。但这一双黑眸已是足以，眸含春水清波流盼，似有千种风情蕴含其中。
她似是早就注意到了一旁等候着的三人，抬眼轻轻一瞥，却是什么都没说。
这时，宽阔地宫道上突然吹来了一阵冷风，顾南英心底冒出来的寒意瞬间蔓延至全身，她浑身一个激灵，止不住地发颤，脖颈上萦绕起一股熟悉的窒息感。
明明夏日炎炎，此刻又接近正午，阳光正是猛烈的时候，为何她会觉得这么冷。
“顾姐姐？顾姐姐？顾姐姐，你怎么了？”莫絮儿摇了摇顾南英的衣袖，见没反应，立马反手握住了她的手，一脸焦急地问道，“怎么会这么冷呀？顾姐姐，你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此刻，郭德正带着向书瑶踏进专为她改造的灼华宫，看着那婀娜多姿的身影，顾南英不知该作何感想。
分明，就没把她们放在眼里么。
她自嘲地弯了弯嘴角，对上莫絮儿担忧的视线，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没事，我身体好着呢。”
“瑾嫔不是会医术么，若是身子虚，也该好好调理调理。”孙容华直觉顾南英的反应不对劲，只是没听说过两人认识，若是因为孟泽，也该是嫉妒，绝不会是如今这般态度。
“孙姐姐说的是。”顾南英知晓她是一番好心，并没有再费口舌，笑着将这茬岔过去，“是该好好拜拜，求佛祖保佑身体康健。”
“嗯，佛祖一定会保佑顾姐姐的。”莫絮儿点点头应道，“这新入宫的宸妃娘娘真是好看，感觉像是天上的仙女儿。”
顾南英好笑地说道：“你都没瞧着她的模样就觉着好看了？清幽宫的李修仪才算是仙气十足吧。”
顾南英虽然觉得向书瑶貌美，但是天仙确实不符合她的气质，应该是桃花妖才对，妖而不媚，也不盛气凌人。
之前听闻她去了江南，身上竟然没有沾染一丝江南柔美温婉的气质，倒是此前救的乔滢更加小家碧玉，可见无论是太后还是向家早就准备着将她送入宫了。
去江南那几年，向书瑶只怕该学的一样也没落下。
如此珠玉在前，孟泽又如何会将她这蒲柳之姿放在心上。
“啊，李修仪冷冷的，整体拉长着脸，好像谁欠她银子似的，絮儿可不觉得她好看。”莫絮儿不认同地说，然后看向她道，“我觉得顾姐姐好看，特别是眼睛亮亮的，弯起来像月牙，就好像眼睛也会笑一样。”
的确，李修仪的容貌不俗，清越如月宫嫦娥，高傲而又冷淡，容易激起男人的征服欲，但是长时间如此，未免让人觉得扫兴。
而且她发现孟泽就是喜欢逗弄人，撒娇、打情骂俏的什么的最好使了。
顾南英不知道旁人如何，抛开某人脑子里有颜色的想法，两人现在的相处她觉得很舒服。
“诶？怎么说到我了。我可是不敢和娘娘们比的。”顾南英愣了一下，哪里知道走神片刻莫絮儿就提到自己了。
有了系统属性加持之后，她的容貌比前世确实提升了不少，但是在这百花齐放的后宫还是不打眼。她也不求能有常贵妃或是向书瑶的倾世容颜，只要能在这后宫活到最后，低低调调地也挺好的。
孙容华神情有片刻的怔然，却并没有打算参与两人的讨论，只加快了去奉先殿的步子。
奉先殿坐落在东六宫最南边，也是最靠近前朝的地方。除了比宫外的皇家寺庙要冷情一些，外观上并无太大差别。平日里，只有三四个小宫人负责清扫宫殿。
此刻，芸香已经在殿外候着了。
“小主，都备妥当了。”见三人踏进奉先殿的大门，芸香一眼就瞅到了自家小主，提着裙子小跑过去。
顾南英点了点头，抬眼看向孙容华，说道：“孙姐姐，那我们这就进去吧。”
“走吧。”孙容华听物什都备好了，不禁瞥了一眼芸香，到底是没有放在心上，带着大宫女先一步踏上了台阶。
祈福不过是个幌子，顾南英也不信这些，心里记挂着任务，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一时间并不急着进殿。
至于莫絮儿还是小孩子心性，提着裙子蹦蹦跳跳地跑上去，见顾南英还没有跟上来，回身招呼道：“顾姐姐快些上来。”
“知道了，你先进去，我就来。”见莫絮儿一脸兴奋，顾南英不禁弯了弯嘴角，笑着回道。
见她带着乐菱进了正殿，顾南英这才转过身往御膳房的方向看去。
此刻，御膳房的上空已经飘出袅袅炊烟，在日光灼灼间苒苒升腾，她瞧着有几缕一度妄图钻过厚重的宫墙，却是消散在了天地间，不免有一丝怅然。
御膳房与奉先殿不过一墙之隔，说是近在咫尺也无不可。
可顾南英知道，对后宫众人来说，这道宫墙却是一道永远无法逾越的天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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