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掉的镯子还散落在地上，一地狼藉却偏偏没有一个宫人敢上前去收拾。
丽妃本来是没仔细瞧那只镯子，但是架不住她坐在常清茹斜对角，常清茹将镯子递给向书瑶的时候，她就已经确定了是今年上贡的式样。
但是突然被点名，丽妃还是有些意外。
“贵妃娘娘这话可真有意思。不过妾是陛下的妃子，贵妃总是提及南疆，难道是想引起事端不成？”丽妃性子张扬，也不管常清茹后招是什么，就一顶“破坏两国邦交”的帽子扣过去，毕竟她是来看好戏的，可不是来演戏的，“宸妃妹妹也别觉得可惜，这镯子确实不是什么稀罕物件，砸起来也不顺手，倒还不如块金砖来的利索。”
丽妃来大昌的时候，就是作为和亲公主被送出南疆的。为此，南疆的帝王没有准备什么厚重的嫁妆，就是装了十几辆马车大大小小的玉器，囊括了首饰物品和吃食用具等等，一路上越过崇山峻岭，丁零当啷个把月，抵达京都时，竟然一件未少，一件未碎。
连孟泽听说此事的时候，都觉得十分奇妙，偏偏又打听不出来什么，只好歇了心思。
而这十几辆马车的玉器也都留在了宜春宫，之后每年南疆国上京都进贡，都不忘了给丽妃也带上一马车的新奇物件，这样过了三年，宜春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玉器了。
所以，在段灵月看来，常贵妃要赐给向书瑶的玉镯当真算不得什么。
“这... ...确实是阿瑶的不是了。”镯子会碎这事，向书瑶确实没想到，但是这种伎俩她也不是没有遇见过，只是丽妃的回应倒是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在场众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镯子要是一开始说不小心掉地上众人还会相信，常贵妃直接点了丽妃，明显是故意折腾事情，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她们还是能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不过是一件小玩意，伤了你们姐妹和气就不值当了。”事情走到这个地步，本欲做甩手掌柜的穆皇后也清闲不得了，只好出声让人来收拾了残局，又着人去库房里挑了一对玉镯作为常贵妃的见面礼赏赐给向书瑶，这后续才进行下去了。
许是穆皇后早有吩咐，之后贤妃和良妃都赐了一根金簪，倒是刚好组了一对。
“也是巧了，本宫和贵妃娘娘准备的一样，宸妃可别介意。”丽妃褪下手腕上的翡翠镯子，递给向书瑶。
向书瑶盈盈下拜，小心翼翼地接过镯子，说道：“丽妃姐姐一片心意，阿瑶自当珍之重之。”
之前常贵妃预备赐给她的是翡翠嵌珠镯子，色泽浓翠鲜艳夺目、质地细润、清凉似水，成色看起来确实不错，但翡翠中有断断续续的絮花状蓝色。而丽妃给的翡翠镯子质地更加细腻，颜色纯正而明亮，绿中带蓝，呈现出凝重的湖蓝色，正是宫中都不多见得“帝王绿”。
这样的绿色骤然出现在正殿中，一下就吸引了众妃嫔的目光，特别是新入宫的几个宝林家世都不高，哪里见过这等好颜色，最末的陶宝林脑袋都快探到案几外去了，要不是施宝林提醒怕是要出丑了。
等受了珍妃的礼物，宸妃招了薛姑姑上来，手中还端着一个用红布盖着的托盘。
直到这个时候，顾南英才明白宸妃为什么会来迟了。
昨日刚进宫，打理好宫殿，就又要为低位妃嫔准备赏赐，忙忙碌碌地，只怕是要一宿。一早起来，洗漱更衣还要遣奴才将东西拿来，又不是四五人的分量，可是足足十七人呢，这还是吕嫔被禁足的前提下。
像新进宫的几个宝林可以随意拿些银簪子打发，但是九嫔之上还有四人，总得贵重些，而其中的和充仪还育有三皇子，赏赐自然又要较钱昭仪和李修仪不同。
顾南英还是无比庆幸自己入宫的时候位分不高的，她可拿不出这么多东西赏赐人。
顾北官至太医院院正，俸禄比寻常太医高上许多，时不时还会受孟泽和敏王的一些赏赐，府上虽不至于堆起金山银山，倒也绝对够让顾南英挥霍了。但是她一心沉迷医术，几乎将银钱都花费在药材上了，只偶尔才去首饰铺子挑些合眼的哪里比得上世家女的积累量。
这样说起来，向书瑶还是应该感谢她的，不然就孟泽的折腾劲儿，怕是腾不出时间来准备这些了，能不能来凤鸾宫请安都是个问题。
不过，顾南英也清楚的知道这是不可能。就向书瑶身后跟着的薛姑姑，一看就是个麻利的，只怕是呈了单子给向书瑶看就成了，哪需要自己动手。
在向书瑶走过来的时候，顾南英起身给宸妃都行了一礼，然后对着穆皇后娇俏一笑，说道：“宸妃娘娘都认识妾了，是不是妾就不必多说什么了?”
之前穆娴雅出手帮了她，她总是要投之以桃报之以李，至少现在还不能让她觉得自己要脱离皇后党，跟和充仪另立门户。
传言是一回事，信不信任和完全信任也是不同，顾南英并不打算成为像贤妃那样忠心耿耿的左膀右臂，她要的只是皇后羽翼带来的庇护，方便见机行事。
她这话说的突兀，让正欲开口的向书瑶直接卡在了半空中。
而穆皇后也明白了她的意思，目光飘向远处，说道：“随你。”
两人一番对话就直接将向书瑶的口给堵上了，准备好的试探之词也只能咽回了肚子里。
顾南英位分虽然不高，但却是新入宫中最得帝宠的，给的赏赐确实该好一些，可当向书瑶从手上褪下珍珠手串塞到手里的时候，她还是吓了一跳。
硕大的珠粒，圆润而纯净，每一颗都透着淡淡的粉红色光芒，她就算是不懂首饰，也能看出来这串珍珠手串价值不菲。
“宸妃娘娘，这怕是不合规制。”顾南英将手摊开，双手呈上手串，以示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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