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泽出去后,顾北稳妥而又细致地给顾南英挑了水泡,却至始至终没有同她说一句话,甚至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她,就好像自己根本不是他疼爱的女儿,而只是一个得了几日帝宠的普通嫔妃。
“阿爹?”顾南英咬着嘴唇,试探地唤了一句。
擦好药膏后,顾北用早就备好的蓬松纱布缠绕着,随手扎了个蝴蝶结:“紫花膏自己收好了,每日按时换药,养个十天半个月的就好了。”
顾南英小心翼翼地伸出左手想要拉住顾北的衣袖,却连半片袖子都没抓住。
愣愣地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手心,她又扭头看向正在收拾矮几上医具的顾北,试探地问道:“阿爹生我气了?”
“微臣不敢。”顾北低垂着脑袋,目不斜视,语气却是十分生硬。
顾南英撅起嘴,完全就是一副小女儿的娇憨,压根看不出之前的安静乖巧:“还说呢,阿爹何时这般同阿英说过话,倒叫我忐忑不安的。”
“行事之前有一分忐忑不安,也不至于此刻来说这话。”余光瞧着软榻上坐立不安的宝贝女儿,顾北叹了口气说道。
顾南英举起完好的左手放在耳畔,信誓旦旦地说道:“今日之事纯属意外,要是知道会被烫伤右臂,我绝对待在长信宫里不出来。”
来的路上顾北就已经打探清楚了情况,知道这事怪不得顾南英。可为人父,自幼疼宠的掌上明珠进了龙潭虎穴,还有苦说不得,岂能不心疼。
“也就模样安静还能骗骗生人,几时见你真正闲下来过。”顾北终是抬起头说道。
顾南英哪里不知道父亲心疼自己,可她也不是那种受了委屈就默默忍受翻篇的人,若不是孟泽第一时间就替她出头,她是决计不会善罢甘休的。
劲敌在前,想要得到孟泽的心亦或是更高的权位,只能各凭本事。
“顾院正家养的可是小狐狸,哪能轻易让旁人欺负了去;再说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见顾南英还有兴致同自己顽笑,顾北心里也放心了不少。
“你阿娘说陛下派人跑府里把阿毛带走了,这是怎么回事?”
午间歇息的时候,顾北接到了王氏派人送来的信笺,得知此事后,心中觉得一阵莫名,本来还打算等过几日请平安脉的时候让萧然来问问,没想到快下值前出了这档事,倒是借机问了出来。
顾南英倒是没想到顾北这么快就知道了,更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关心阿毛,一时间开始怀疑起孟泽将阿毛接进宫会不会让家人有些难过。
“呃... ...陛下不过是见我思念家人,这才把阿毛接进宫来的。”
其实她也不是很确定,姑且就这么认为好了。
顾南英想了想,似乎是恍然大悟道:“莫非是阿祉舍不得阿毛,在家哭闹不休么?那我这就让人把它送到太医院,阿爹下值的时候带回去就是了。”
“你呀,阿祉是那么不懂事的么,没什么大事就好。陛下将阿毛接进宫了,你就安心养着,只看紧些就是了,贵嫔的胎得注意些。”知道孟泽没什么奇怪的打算,顾北放下心来,想到王贵嫔还怀着孩子,提醒道。
“这阿英都晓得的,一定不会让阿毛出芙蓉居半步。再说阿毛那惫懒性子,也不会随便跑出去的,何况还有兰芝看着它呢。”顾南英清澈地杏眸黑白分明,似乎不染尘埃一般。
顾北见时辰也不早了,也不欲打扰顾南英养伤,背起药箱正要离开,又似想到了什么折回来说道:“你这伤至少也得养个七八日,可别由着自己的性子乱来,回头化脓了别来太医院开药。还有,你和陛下的赌注,也太任性了。”
这时候,顾南英才想到赌注一事,简直是欲哭无泪。
向书瑶是知道了赌注的事情,故意来坑她的么?
要知道这次医神之道的任务就是要医治好和充仪,赢得赌注,获得太医院的认可。
现在她的手臂伤了,还怎么在约定之日医治和充仪?
阿爹说七八日,那一定是不会提前一日好的。而她所掌握的医术根本没法做到在初一前恢复如初,“高能医术”又不能作用在自己身上,这可不是系统派来坑她的么?
“阿爹怎么知道赌注的事情?”顾南英发觉事情不对,照理“赌注”一事连和充仪都不知道,怎么就传到阿爹耳朵去了。
脑中闪过和充仪同她说的话——“陛下,有意让顾院正担任药局的监察官”,顾南英大惊失色道:“陛下把惠民药局给阿爹了?”
相比顾南英的喜形于色,顾北虽然显然要更镇定一些,当然也不过是表面看起来冷静一些,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也越发确定了孟泽要强行将顾府拉进战队的决心。
“这次医疗改革主要就是创办惠民药局,具体事项还在修改中,人员派选陛下也没有最终拍案定夺。”顾北点了点头,又皱紧了眉头,语气冷厉道,“你一个姑娘家,能不牵扯到前朝就别自己上赶着去。后妃干政是什么下场,古来今往那么多血的教训。你若是不进宫,阿爹随便你做什么,可进宫了,就安生些吧。”
比起之后顾北再生气不理会自己,顾南英更想此刻就表明自己的态度。
“阿爹都说了我进宫了,那陛下的嫔妃自然是以陛下为重。既然阿爹都知道了赌约一事,那也该明白阿英的决定才是。阿英不愿成为旁人的负累,也不甘愿做任何人的附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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