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还有这等事？芳姑姑何在？”孟泽本以为是医治之事出了问题，听了和充仪的话不免皱起了眉，目光扫向后方。
芳姑姑走到近前，恭敬地回道：“奴婢在。”
“充仪所说的，你可都认？”孟泽并不觉得和充仪会欺骗自己，心里对此事已经有了一些计较。
芳姑姑见陛下并未偏袒和充仪，微微松了一口气，说道：“确实是皇后娘娘让奴才来的。但是娘娘也是顾虑到和充仪身子不适，没有精力照顾三皇子，这才想将三皇子送到永福宫让贤妃娘娘暂代抚养的。待和充仪康健了，自然可以再将三皇子抱回自己身边。”
其实送给贤妃抚养，孟泽倒是觉得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抛开家世来说，张敏的为人他还是信得过的。
只是祁儿的出世太过艰险，他又答应过周芷，这个孩子无论怎样都由她亲自抚养。再说，周岁宴的事情就要委屈周芷和祁儿，怎么还能让他们母子俩分离。
“充仪身子不适就要将三皇子抱给贤妃养，朕可不记得贤妃还有养孩子的经验？”说着，孟泽看向了一直未出声的贤妃。
若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两人又互不搭理，顾南英都想要替贤妃声辩了，不过人都是她请来的，还能怪谁？
虽说是无辜受累，贤妃倒是也不以为然，一板一眼地回道：“妾先前并不知道此事，也并未打算要同和充仪抢三皇子。皇后娘娘仁善，和充仪不愿意的话回绝了便是，想必娘娘也会理解的。”
顾南英也不知贤妃同穆皇后是有什么交情，竟然在面对孟泽的时候还不忘替她解释，分明皇后都不曾提前告知她一声。
“朕也不管你们之前发生了什么，什么时候照顾皇子还要让主子亲自动手了，三皇子还是由和充仪自己养着。此事不许再提了，都散了吧。”看着贤妃那张严肃的脸，孟泽总觉得是在面对张丞相，瞬间失去了听下去的耐心，对着芳姑姑大加数落。
芳姑姑和跟着的两个小宫女低声应了，见陛下没有打算处置她们，悻悻地离开了。
而本就怕被波及的宫女和小太监一听陛下不追究了，飞快地回到原本的岗位上，烧水的烧水，端茶的端茶，一下子就忙碌开了。
顾南英本来是怕贤妃不愿意帮忙，才留了后手让玲珑去含凉殿找孟泽的。
结果现在的场面还真是令她尴尬，虽然当事人可能并不觉得。
孟泽刚让乳母将三皇子抱回后殿，目光一转就看到顾南英傻愣愣地杵在原地，还时不时地白自己一眼，心中觉得好笑却是故作不知，反而开始嘱咐和充仪。
“身子还没好就别乱跑了，下次再有这种事交给宫人去做，别自己动手。”
和充仪一一应下，心里却是通透的很，陛下这哪是关心自己来的，分明是放心不下另一个人。
两人明明各怀心思，却还是依偎在一起，亲密的样子却着实刺痛了院子里在场其他几个女人的眼。
特别是乐婉仪和姜美人两人，只觉得待在此处太过碍事，面面相觑间却始终拿不定主意留下或是离开。
“陛下是不是该回去了，妾和充仪还有要事要办呢。”顾南英终是忍不住走了过去，黑白分明的杏眸使劲瞪着孟泽。
众人俱是一惊，谁也没想到顾南英胆子这么大，刻意打断陛下和和充仪说话不说，还胆大妄为地要赶陛下离开，这可算得上是大不敬了。
“充仪身子不适，有什么事你等过几日再说吧。”孟泽懒懒地抬眼，在视线触到她灵动的眼眸时心下一阵悸动，面上却是掩饰了情绪，冷淡地有些无情。
几日前还是温柔亲昵的枕边人，今日却对自己冷眼相待，顾南英只觉得好笑又可气。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堂堂大昌国天启帝陛下怎么可能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又怎么会向她低头呢？
“既然陛下不着急，那妾也没什么好急的了，妾就先回去了。”顾南英直视着眼前的男人，脸上甚至还流露出了几分笑意，只不过往日空灵动人的笑容，此刻显得格外疏离和漠然。
孟泽从未见过她这样的笑容，心下一空，在顾南英准备向贤妃等人告辞之时，忍不住出声道：“给朕站住，谁许你走了！”
“不是陛下说的过几日再说吗？”顾南英扭过身，谦卑而又客气地问道，没有一丝应付，没有一丝不耐，但偏偏所有人都看出了不对劲。
孟泽自知失言，却还是不肯低头：“那朕也没让你离开。现在你要是敢踏出这里半步... ...赌约之事就此作罢。”
呵。
顾南英心中冷哼一声，面上却是恪守规矩，恭敬地让人挑不出一丝错。
“难为陛下日理万机，百忙之中竟然还能记得此事。妾觉得赌约一事... ...作罢也好，省得陛下两头为难。”
分明还是软糯的语调，用词却是讽刺刁钻，话里话外都在拒人于千里之外，毫不留情地让人连个下手的地方都找不到。
说是生气吧，她偏偏面露微笑，说是恭敬吧，却又无端让人心生不适之感。
偏偏顾南英还是一脸坦坦荡荡，根本无惧孟泽的怒视，语气平淡地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般。
孟泽当然知道顾南英这是生气了。
且不说，前几日她在慈宁宫受尽了委屈，就连赌注的事情他都还没来得及给她一个解释，之后又是被禁足三日，又是被降位，若是此刻不是在钟粹宫而是在芙蓉居，只怕她都不会有这样的耐心同自己说话，怕是早把自己赶出去了。
只是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话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你当真这么觉得？”
顾南英简直气急，她怎么可能这么想。
孟泽最近脑子是被驴踢了吗，什么时候听人说话就听表层意思了？分明知道她不是这么想的，竟然还要这样问她。
什么都能作罢，赌约要是作罢了，她还做什么任务。
然而，还不等她开口，正殿外就传来了张公公响亮的唱和声。
“皇后娘娘到！丽妃娘娘到！珍妃娘娘到！钱昭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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