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那怒发冲冠的锦衣男子不是孟泽又是谁。
孟泽看着眼前的场景睚眦欲裂：顾南英一身怪异的打扮，手里握着一把银色的柳叶刀正对着石床，在夜明珠映照下，刀柄上还闪过一道冰冷的金属光泽。
顾南英并不知道孟泽看到了怎样的场景，如果她能提早知道会出现此刻的场面，也许就会和兰芝收敛一些了。
“陛下怎么来了？皇后娘娘她们走了么？”她望着门口的男人，突然意识到自己手里的玛瑙刀怕是会引起误会，赶紧藏到背后。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她一身奇怪的装束和石床上的手术单并不能瞬间消失。
兰芝等人连忙跪下，也没有人自找麻烦地在这时候高呼“参见陛下”。
“不是治疗么，你这一身穿得什么乱七八糟的？和充仪呢？”孟泽看了一圈也没找到周芷，一边走近石床一边问道。
顾南英用手指指了指身前的石床，尴尬地笑笑道：“在这里。”
孟泽看了看那蓝色的手术单，发现的确像是有人在里面，正要去掀起手术单，却见顾南英突然窜到身前，将他拦住。
“陛下，不可。”
“为何？”孟泽狐疑地看着她问道。
顾南英不知道怎么和孟泽解释这个手术单的问题，只好定定的望着他的眼眸，企图一言以蔽之：“陛下信妾的话，就不要多问。”
好感度62点，不易被陷害28点，怎么系统不直接给出个信任值呢？
孟泽低下头逐渐凑近她的脸颊，问道：“那这个呢？”
还不等顾南英想明白他在说什么，就感觉到耳畔被温热的气息所擦过，那柔软的触感令她一阵失神，右手一松，玛瑙刀就到了孟泽手里。
拿到刀后，孟泽退后一步，自然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皱着眉转动着小巧的玛瑙刀。
“陛下，这太危险了，还是还给妾吧。”顾南英暗恼孟泽使美男计让她分心，却还是故作乖巧懂事地想要将玛瑙刀骗回来。
顾南英看着一脸担忧之色，可孟泽又岂会错过她眼中的不虞，可见阿英是不高兴自己碰她的东西，而不是担心自己被划伤。
“这是何物？有何用途？”孟泽把玩着手中的玛瑙刀，觉得有些新奇，这刀柄是银质的，可刀首却选了女子喜爱的玛瑙，难不成玛瑙还能比钢铁更锋利不成？
“陛下不都看到了么，这是玛瑙刀，也叫手术刀，正是医治和充仪的器具之一。”顾南英也没有打算隐瞒做手术的事情，只是这三言两语的并说不清楚。
关于“手术”，孟泽也曾听过一些传闻，有的神乎其神，有的却徒有虚名，今天还是第一次真实地见到。说实话，他是真的一点也不高兴在顾南英嘴里听到这个词。
“你就打算用这个玛瑙刀给和充仪开膛剖腹？”孟泽手握刀柄，皱着眉头问道。
《孝经》有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至始也 ”，开膛剖腹在世人眼里就是有违天理，而自己刚刚又答应由阿英全权负责，现在她要逆天而行，他得收多收多少烂摊子。
世人的言论顾南英不是没有听到过，但一惯是不以为然的，以至于忘了自己在后宫里给和充仪做手术是多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如陛下所想，正是如此。别看玛瑙刀莹润玉泽可是极为锋利的，一刀划开绝没有问题，不会让和充仪受痛的。”顾南英点点头，转念一想又道，“陛下该不会是言而不信，要临阵脱逃吧？”
事已至此，孟泽该撂的狠话都撂出去了，哪里还能有容许他后退的余地。
“朕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不必怀疑。”
其实，孟泽的反应比顾南英预想的要小很多，哪怕是之前震耳欲聋的大呼，也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虽然也质疑了玛瑙刀的能力，但是并没有真正阻拦自己去做这件事。
“这手术做完至少得酉时中，怕是得误了晚膳。还请陛下回含凉殿吧，结果等过五日让太医院的太医来判定就好了。”顾南英也收起嬉皮笑脸，摊开自己戴着塑胶手套的双手，意思不言而喻。
孟泽虽然挺想亲眼见识一下手术的过程，但也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并无用处，说不定还会让顾南英分心，也就决定回去了。
“朕知道了。”刚把刀还给她准备离开，孟泽突然想起顾南英之前的烫伤应该还没有恢复，就试探着去触碰她的右臂，“你的手臂恢复好了吗？”
如果孟泽不提起，顾南英自己都忘了还有这茬，语气淡淡地说道：“差不多了。”
却是躲过了他的碰触。
孟泽并不知道她是真的恢复如初了，还以为是逞强之语，所以也没有计较她躲自己。
“朕听闻医者的手得稳当，施针才能精准，不会扎错穴位，想来手术也是异曲同工。若是实在不适，你也不必勉强自己，朕还不至于需要靠你自伤才能达到目的。”
照理，她是应该感动的，可是前面积攒的委屈和受到的伤害都还没有一个交代，她实在是没办法因为孟泽无关痛痒的一句话而骤然原谅他。
顾南英抬起手臂晃了晃，又拿玛瑙刀比划了几下，黑眸中透露着少见的认真：“您瞧，是真的好了。陛下要是真的想为妾做什么，那就快些回去吧，妾得专心治疗了。”
说罢，她就脱下一次性橡胶手套放到了一边，重新拿了一副带上。
眼前的女人毫不留情又再三赶他离开，可看着她忙碌的模样，孟泽发现自己竟然生不起气来。
“那朕走了。”
直到石门关上，那悠悠地叹息都不曾散去，顾南英抬起头只瞥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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