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泽却是绕开这个问题，直击根源：“前几日，阿英不是还说不会介意和充仪？”
那是表明心迹的时候，孟泽追问她为什么唯独在意向书瑶，却不在意常清茹和周芷。
她并未说过不在意，只是相比较向书瑶而言，这两人给的威胁小的太多。
其实她能够感觉到孟泽对于和充仪的情感并非是男女之情，许是自幼陪伴在身边，与旁人总是不同。
而且和充仪本身对于孟泽的态度也很奇怪。
一般的妃嫔看到孟泽，眼中或多或少都会带有一点爱慕之意，像是媛婕妤之流更是表露地极其透彻。而和充仪也不知是因为性子如此还是真的不在乎，有时候云淡风轻地都不像后宫之人。
就连刚才她与孟泽在密室里吵闹，和充仪都没有一丝介意，不说愤怒恼火，连隐晦的提醒都没有，甚至她都觉得和充仪在努力撮合她和孟泽。
顾南英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天方夜谭，身上止不住地冒出了鸡皮疙瘩，连忙将这个想法甩开。
“我可没说过，陛下肯定是记差了。我说的是，介意的程度不同。”顾南英一字一句纠正道。
孟泽仔细回忆了一下，似乎是这么回事，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周芷她... ...与旁人不同，朕拿她当亲人... ...”他试着向顾南英解释。
顾南英低垂着眉眼，脸上的情绪捉摸不定，却是拿起公筷夹了一块肉到孟泽碗里。
就在孟泽以为她不会开口的时候，顾南英终于吐出了几个字：“我知道。”
但是知道是一回事，能做到是另一回事。就算是亲姐姐，如今的她也做不到完全不在意，更何况是生有子嗣的妃嫔。
“... ...那就好。今日你也累了，多吃一些，朕瞧着你是越发瘦了。”孟泽盛了一碗花胶淮山补元汤，亲自舀了一勺送到顾南英嘴边。
许是太久没有一起吃饭，顾南英突然有些不习惯他这样的亲密，特别是刚刚两人之间也算不上愉快。
可仔细想起来，也不过几日光景而已。
她怔了一怔，觉得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让彼此不快，还是张开了口，温热而不油腻的汁水顺势就被送了进去，滋味确实比御膳房的更好些。
见顾南英低眉顺眼、安安静静的模样，孟泽心中怜惜，却没有再出言打破两人之间难得的平静。
兰芝看着陛下像哄孩子一样喂了自家小主喝了一碗汤水，觉得有些怪异好笑又觉得有些难言的心疼。
“陛下别总管我，自己也该吃一些才是。”顾南英见自己不知不觉地被他喂下这么多，赶紧制止了他又要伸过来的勺子，说道。
孟泽将汤碗递给她，却是没有放过顾南英的意思。
“都喝完。”
闻言，顾南英的手险些没有端稳，一脸讶异地看着他，惊呼道：“陛下！妾又不是要下崽的母猪，喝这么多只会长肉，会不好看的。”
“胸无二两肉，是该再长长。”孟泽瞥了一眼她的胸前，拿起筷子夹起已经有些冷掉的肉送到嘴里。
顾南英羞愤欲绝，低头看了看自己前面，虽不是一马平川，但是距离各宫娘娘们的成熟丰腴却还差得远呢。
“那是比不得媛婕妤的。”她愤愤地放下碗勺说道。
想起之前媛婕妤刻意在自己面前展示傲人的身段，顾南英就气不打一处来。
孟泽刚嚼完肉，拿了茶水漱口，疑惑道：“这和媛婕妤有什么关系？”
顾南英斜了他一眼，委委屈屈地说道：“陛下怎么会不清楚。”
“难道... ...她还给你看过了？”孟泽仔细回想了一下两人之前说的话，终于醒悟过来顾南英在说什么，一脸错愕地看着她，却突然福至心灵，“她不至于吧... ...竟然是磨镜吗？”
还不等顾南英回答，孟泽就拉住她的手，着急地问道：“她不会对你做了什么吧？”
顾南英苦笑不得，入宫三年还要被怀疑是磨镜，媛婕妤对孟泽分明已经表现地很迫切了呀。媛婕妤要是知道因为自己一时的搔首弄姿而被孟泽误会成了磨镜，怕是得撕了自己吧。
看着孟泽心急如焚、一脸关切的模样，顾南英却是笑出了声，连带着之前被的羞愤都抛在了脑后。
“陛下成日里在想些什么。媛婕妤对陛下可是一片赤诚之心，您竟然觉得她是磨镜，她若是听到了可不得伤心死了。”
也不能怪孟泽多想，这后宫生活孤寂，宫女多以“磨镜”来排解寂寞和苦闷，而且民间“磨镜”的女子也不乏其人，他的妃嫔中出现磨镜一点也不奇怪。
旁人只要不让他撞见，他也就当作不知道，可万不能脏了阿英的眼睛，更不能对她有一丝玷污之心。
孟泽追问道：“既然不是，那你怎么知道？”
“夏日衣衫清凉，怎么可能注意不到。”顾南英真想拿筷子敲孟泽的头，这么笨的问题竟然还要问她。
怪就怪孟泽并没有仔细去注意过这些。
媛婕妤住在良妃的昭阳宫，距离含凉殿并不算太远，可偏巧良妃是个闷葫芦性子，要不是有个大皇子在，孟泽怕是一年都想不起她一回。如此一来，更不可能记得还有媛婕妤这号人。
孟泽自己都不记得上一会看到媛婕妤是什么时候了，怎么可能知道她穿了什么样的衣衫。
见他一脸纳闷，顾南英突然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拿起勺子欢快地舀起送进了嘴里。
外面的雨并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反而愈下愈大，而此刻长乐宫正殿里却是一片凝重。
“周芷的事，你怎么说的，万无一失？”常清茹坐在软榻上把玩着手中的酒盏，看着下座低垂着脑袋浑身发抖的女人，神情妖美而凌厉。
分明还是六月里，即便下着暴雨都无法减轻一丝炎热烦闷，可这冷冽的嗓音却比冬日里的寒风更加刺骨，如同冰锥一般刺进了那人的身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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