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马钱子也没料到孙容华会如此执拗，面露为难之色。
也不是他不乐意孙容华留下来，而是这人多未必不会出事。
顾南英瞥了一眼马钱子的神情，了然地勾了勾嘴角，这还真是有胆子做没胆子认呢。
“马院判觉得强人所难，该不会是真的要孙姐姐说中了吧？这宫里可比不得外边，若真是什么奇异的怪病，届时传染了旁人怕是不大好吧。”
马钱子没料到顾南英之外还会有妃嫔到场，却也并不打算中途更换试题，犹豫了一番，摆摆手道：“也罢，也罢，孙小主若是想留下，便留下吧。”
之后，吏目在们平台周围扑洒了几坛子黄酒，那酒香浓郁且醇厚，一瞬间就钻进了众人的鼻间，在场的人仿佛泡在酒槽中一般，沾身就要醉倒。
“顾院正，这是要做什么？”小李子看着面前的吏目来来回回走动，忍不住拿出帕子捂住了鼻子。
顾北算是全场最悠哉的闲人，此刻被小李子询问也耐心十足，解释道：“医术比试不比旁的，这病患极有可能携带各种病症，用黄酒只是为了消毒隔离。若是小李公公觉得不妥当，咱们可以进屋观战。”
“那倒是不必了。咱家瞧着，顾院正似乎一点不担心瑾小主。”小李子摆摆手，温润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看来，是志在必得了。”
医术的东西，他不太懂，可顾北爱女之名却是闻之已久。如今顾北能够安然坐在自己身侧，丝毫不担忧之后的战况，可见是早就胜券在握了。
只可惜，太医院鼠目寸光之辈不少，到现在还看不清楚状况。
不一会儿，吏目们就将病患从大堂后的廊房抬到了床榻上。
就算早有心理准备，看到那人的病症时，顾南英的脸色还是蓦地一变。
“孙姐姐，你且站远些。”她嘱咐了一句，就从兰芝手中接过了从匣子里取出的面纱戴上。
而马钱子见顾南英如此，捋着胡子点了点头，面露满意之色：“没想到瑾小主早有准备。”
“比不得马院判。”顾南英不想跟他浪费时间，也不觉得自己的举动有特别到可以被赞扬的程度，不过是为医者的基本操作罢了。
马钱子也不生气，看了一眼田三七，说道：“那咱们就正式开始吧。”
“那太医院这边，是哪位大人下场与本小主比试呢？”顾南英环顾了一圈众太医，将目光锁定在了大方脉和伤寒科的太医上。
其中，一位年纪略轻，容貌非凡的中年男子上前一步，朝顾南英行了一礼，道：“下官王颖州，烦请瑾小主不吝赐教。”
这王颖州说起来，也算是同顾南英母亲本家王氏有所关联，不过却是敌非友，此人是常贵妃一派的。
原先，顾南英以为此次比试只事关太医院内部，如今看来是她想差了。
不过，提到医术，她还不曾怕过谁。
特别是，还有系统这个开挂神器在。
“那，王太医，请。”
“请。”
等方桌上双兽耳紫铜香炉里的香被点燃后，两人就一道走近了平台中间摆放着的那张床榻。
只见那男子身着布衣，可见不是富贵人家出身。
暴露在空气中的那张脸显得有些可怖，甚至可以说是几欲作呕。
倒不是说容貌长得丑陋，而是那脸上密密麻麻地遍布着形态椭圆、状如豆粒、色泽已接近赤紫的水泡，中间还夹带着一些已经破裂的水泡和疙瘩，凡是看上一眼，定然是吃不下饭的。
其实不只是他的脸上，那裸露在外的手臂和胸膛上，都有一样米粒大的水疱，还有一些新生的小红点。
顾南英并非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是以只是微微蹙了蹙眉。
相比较面前的病患，她觉得奇怪的是，面前这位王大人看到病患之后显得有些过于无动于衷了。
虽说这试题是由太医院所定的，可要做到完全不受影响那绝对是不容易的。外面围观的太医，可是有不少瞪着眼睛屏住呼吸的呢。
要知道，这水痘可是具有传染性的。
这也是为什么她会说马钱子是疯子。
毕竟，这水痘虽不比天花可怕，可一旦传染开来也是不得了的事情。
正当顾南英拿着帕子俯下身，伸手就要去碰那病患破烂不堪的嘴部，就被观战的朴太医焦急地喊住：“小主，切莫亲自触碰。”
“你，去帮瑾小主翻看一番。”马钱子指了其中一名不起眼的吏目到顾南英身边。
顾南英微微点头以示感谢，待吏目帮忙翻看了她指定的几个部位，她又以悬丝诊脉再次确定了病症。
兰芝陪伴顾南英多年，自然清楚她下一步要做什么，等顾南英走到漆木桌子面前坐下，磨已经磨好。
她接过笔就开始落笔，深褐色的窄袖上银纹如道道水纹一般随着她的动作晃动着。
“现场熬药的话，一炷香怕是不够。”顾南英月白色的轻罗长裙随着她的起身微漾，划开一朵绝美的莲花。
马钱子看了一眼双兽耳紫铜香炉，只见那香还剩下一小截。
“这自然是不算的。来人，抄写一份药方，然后速去抓药。”
而另一边，王颖州也几乎是同时写完了药方，顾南英看了一眼字迹，倒是工整。
趁着这个时间，马钱子主动询问了起来：“下官瞧瑾小主下笔飞快，似乎是胸有成竹，不如先同大家伙儿说说，这病患得的究竟是何种病症？”
“这有何难，此人所患得是水痘。”顾南英知道这熬药费时，众人待在这也是无事，若真的要等到药到病除，可不是一两日的事情。
也亏这马钱子想得出这种法子，若是一般的江湖郎中，指不定早就有多远逃多远了。
“小主是如何辨别这是水痘而不是麻疹呢？或许这是天花也说不准呢？”王颖州诧异地看了顾南英一眼，觉得自己小瞧了此女，故而发问道。
顾南英嗤笑一声，反问道：“难不成，王太医是当作麻疹在治疗吗？这可真是庸医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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