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你放开奴婢。”芸香还不曾见过顾南英这么兴奋，但是不太习惯这样的亲热。
顾南英也发觉自己的动作有些突兀，松开芸香，解释道：“我一时间太激动了。”
“说什么呢，朕怎么听到了什么宝贝之类的？”帘子被撩起，露出一张俊逸非凡的脸来，不是孟泽又是谁。
顾不得自己还披头散发，顾南英连忙趿拉着宫鞋，起身迎驾。
“陛下怎么来了？”
“怎么，你不欢迎朕？”话虽如此，孟泽的嘴角还噙着似笑非笑的笑意，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
“哪能啊？只是陛下今日不是国事繁忙吗？”她巴不得他来呢，不过是觉得朝堂的事情棘手，没想到他还能分心来看自己罢了。
孟泽主动将顾南英扶起，牵着她的手坐回到软榻上：“是小李子说的吧，没什么大事，你不必担心。”
“陛下就是报喜不报忧，阿爹都说了可能要亲自去一趟冀州呢。”顾南英由着孟泽摩挲着自己的手，完全没发觉自己这一开口就把顾北卖了。
孟泽也是一愣，转而笑了起来：“顾北脑子倒是转得挺快，朕都还没来得及安排，他倒是提前打算好了。”
“阿爹自然是要为陛下分忧的。”顾南英理所应当地说道。
见宫人们陆陆续续地端了午膳进来，她估摸着孟泽应当是下朝后听小李子说了喜讯就匆匆忙忙赶来了长信宫，遂开口说道：“陛下忙碌了一上午，想必还没有用午膳吧。要是不嫌弃芙蓉居的饭菜简陋，就陪妾一道用吧。”
“正有此意，刚好也庆祝你挑战成功。等午后消息传出去，那帮老匹夫定会跌掉大牙！”孟泽笑着应了，牵着顾南英的手走到饭桌前坐下。
“陛下倒是比妾还高兴呢。”顾南英笑着坐下，取了碗来盛汤。
“阿英的事就是朕的事，朕自然高兴。”说话间，孟泽又想起了太医院比试的试题，忍不住斥责道，“不过，朕听说那病患的病症是水痘，那岂不是会传染？顾北是怎么回事，竟然选了这样的比试，也不怕伤着了你！”
顾南英将盛好的汤碗放到孟泽面前，轻声细语地解释道：“不过是小病症，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场也都进行了处理，回来后妾也已经沐浴更衣了。再说了，这比试也不是阿爹的主意。陛下要是觉得会被传染，现在走就是了。”
“你呀，就是机灵过头，非要逞强，现在都说不得你半句了。朕都答应你去太医院了，好端端地还非要自己去下个挑战书。”孟泽没有理会面前热乎的汤，只抓了顾南英的手说道。
顾南英却是不乐意了，这她都赢了太医院了，还能被孟泽奚落。这倘若是输了，别提什么升位了，是不打算给她好脸色了吗？
“是是是，是阿英不识好歹、性子执拗、好坏不分，让陛下操心了。要是陛下觉得不乐意，把我这位分收回去便是了，省得我做这做那，一肚子委屈还要被您说。”顾南英放下刚拿起的筷子，低垂着脑袋，看着就十分可怜。
孟泽无奈，将人转了过来，轻声哄道：“你瞧瞧，朕还没说什么呢，你自己就先开始耍赖了。你见过，哪个妃子像你这般只是将朕往外推的吗？”
“我是不知道旁人如何，总之我就是说不得。若是我做错了，陛下说便是了，我也没什么好怨言的。可刚刚还说是庆功宴呢，转眼间就开始数落我的不是了，我不高兴、不乐意听这话。”顾南英抬起头，目光落在孟泽深情的黑眸上，似是想到他这几日的风流快活，心中越发不痛快起来，“陛下若是想听些甜言蜜语什么的，去灼华宫找宸妃娘娘就是了，何必来芙蓉居讨苦头吃。”
孟泽哭笑不得，他还当自己哪里惹恼了她，原来是拐着弯地跟他掰扯之前冷落她的事。
“你呀，就是小心眼，又何必同旁人去比。朕待你如何，也用心去瞧瞧。”
她又何尝不知道孟泽待她的好，不过是借机发泄堆积了几日的不痛快罢了。
到底是没有一个家底丰厚的母族，也没有可以仰仗的靠山，不像宸妃那样不动声色就能占据高位，能走到今日这一步，她也是花费了不少心思。
可这区区正五品的婉仪，在后宫根本不够看。
“其实，陛下的担心不无道理。妾有一个提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顾南英没有继续跟孟泽耍脾气，反而是冷静下来，提出了自己的一点建议。
显然，孟泽也没想到在这个本该温情肆意的时间，顾南英还能煞风景地去说旁的事。不过，他到底是一个贤明而自律的帝王，不会因为沉湎女色而疏忽了正事。
“前面说得那般畅快，怎么现在还跟朕客气上了。”孟泽戏谑道。
想起刚才自己一时口快说得那些话，顾南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瞟了他一眼，才说道：“私事和正事，妾还是分得清的。妾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这黄河决堤已有数日，受灾百姓更是不计其数。这大灾最容易引起的就是大疫，而今日送进太医院的水痘患者，极有可能与这黄河水泛滥有关。妾恳请陛下即刻下旨，赏赐各宫一定数量的屠苏酒、柏叶以及艾蒿等药物，并对各宫所有物件进行消毒，以辟除疫病的不正之气；同时控制每日宫人进出宫门的次数，并对他们携带的物品进行检查，其乘车和马具要经过火燎烟熏，防止心怀不轨之人将病症携带入宫。”
这些防备，并非只是为了今日水痘一事，更多地是在替前世莫絮儿的疫病做打算。
如若可以，她希望这次能够直接替莫絮儿免除那场痛苦的磨难，而不是历史再次重演。
“你竟然已经想到了这些... ...”孟泽不无感慨地说道，他还真是小瞧了面前的女子。
她又岂会和后宫那些只懂得争风吃醋的女人相同？
他的阿英，果然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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