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都到门口了，陛下还要犹豫不成？”顾南英回过头去问道，杏眸坚毅而明亮透彻。
见状，孟泽再没有了劝阻她之心。
“瑾小主？陛下？”端着铜盆出来的乐菱，险些把一脸盆的水泼在两人身上了，好在她看到人影及时收住了手，将水洒到了另一侧。
顾南英连忙上前问道：“你家小主可还好？”
乐菱脸上的泪水都还没干，一听她这话眼泪又哗哗哗地流了下来，端着铜盆的双手都跟着颤抖，摇着头哭泣道：“一直昏睡着，都不曾醒来过。只是实在睡得不好，昏昏沉沉地，梦里还念叨着您呢。”
“我去看看她。”
顾南英刚踏入屋，却发现屋子里阴暗的很，甚至只点了一只蜡烛，原以为屋子里会十分闷热，结果倒是还有些潮湿寒冷。
“这倒是省了冰块，只是怎么只点了一根蜡烛呢？就算只有你一人照顾着你家小主，这摸黑也看不清楚啊。”
乐菱放下铜盆，径直走到顾南英身侧说道：“有这一根都不错了，内务府哪里会往冷宫里送东西呢。”
顾南英也是吃过内务府的克扣的，自然明白这群人踩高捧低的特性。
“明日我让芸香拿些常用的物件来，你们先暂且安心地在冷宫待着。你家小主的病，我会想办法的。”
“多谢瑾小主，我家小主就全拜托您了。小主她性子单纯，也不知遭了何人的算计，之前还好端端的。”乐菱跪倒在地感谢道。
顾南英扶了她起来，问道：“先前恪王生辰宴你家小主就没来，是那时候就有征兆了吗？”
乐菱满脸糊涂，点点头又摇摇头：“奴婢也不太肯定。前些日子小主就隐隐有些头疼腰酸了，但是以为是做针线做的过于勤快了，并没有放在心上。那日，小主也只是身上突然出现了一些麻疹，但是数目并不多，没几个时辰就退了。小主怕扰了大家的兴致，便没有前来也没有去请太医。”
“那时候应当已经染上天花了。”顾南英肯定地说道，“真是不细致，觉得不舒服就该立马请太医，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太医来请平安脉都没发现不妥吗？”
“先前是徐太医来的，只是近日跟着顾院正离开京都了。这几日来请平安脉的太医有些眼生，先前也没瞧出问题来，等到今日病发便是来不及了。”乐菱有些无地自容，都怪她不该依着小主，早些请厉害些的太医来瞧许就没事了。
顾南英走到床榻前仔细瞧了瞧莫絮儿的情况，正想要解开她的衣物看个究竟，却想起来在场还有一个人。
孟泽一直安静地跟在她的身后，从进门开始就不曾说过一句话，也不知道是想做些什么。
“陛下可否回避一二，妾要仔细查验莫顺常的病情。”
“朕什么没看过，无需回避。”孟泽奇怪地看着她说道。
许是因为着急莫絮儿的病情，她都险些忘了她可是孟泽的妃嫔呢。
“行吧，那你就看着。哼！”顾南英瞪了他一眼，却是无可奈何。
她总不能跟一个生命垂危的人吃醋吧。
孟泽被她瞪得莫名其妙，根本不明白小女人怎么突然间就生气了。
难道就因为他不肯回避吗？
那也太荒谬了吧。
顾南英拿出在系统商店里兑换的塑料手套戴上，然后一把掀开莫絮儿身上的被子，又一点点解开她身上的中衣，露出粉色的肚兜和大片雪白的肌肤。
皮肤上特别扎眼的就是已经遍及臂膀的疹子。
在乐菱的协助下，顾南英又将莫絮儿的身体翻转了过来，让她趴在床榻上。
扯开衣衫，背脊上是同样惨不忍睹的疹子。
不用看也知道，疹子已经蔓延到腿部了。
“看出什么了么？”孟泽好奇地凑上来看了一眼，就又避开了。
顾南英冷哼一声却是没有搭理他，同乐菱一道帮莫絮儿穿戴好又重新盖上被子。
之后，她就脱下手套拿到蜡烛上烧了，一股难闻的塑料味道也随之在房间内蔓延开来。
“近日可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吗？”看明白了莫絮儿的症状之后，顾南英继续向乐菱了解之前的情况。
因为自家小主的病症特殊，乐菱也不敢用屋里的茶具给顾南英和孟泽沏茶。何况这冷宫里又哪来的茶叶，连壶热水都没有。
幸好陛下和瑾小主都没有怪罪。原本以为没有人再管主子了，没想到陛下竟然还会亲自来冷宫探望。
也许，也许主子很快就能得救了。
这样想着，乐菱看着顾南英的眼中多了几分期待：“应当没有。小主平日里也就喜欢做做绣工。对了，之前给贵嫔的小衣裳已经做好送去了，多余了几块布料，小主就给二公主也做了一套夏令时的小衣裳。前几日史美人还为此特意带了二公主前来道谢呢，还赠了小主好些布匹和首饰。”
“小主入宫后一直没有什么朋友，平日里与瑾小主最是要好。如今能借此机会与史美人交好，自然是极好的事情。小主也很是开心，还答应了要帮史美人做几身衣裳呢。”
史美人？
看来除了要去醉霞阁一趟外，她还得去找史美人问问情况。
“成，我清楚了。”顾南英点点头，只觉得自己遗漏了一样关键的问题，却一时间怎么也想不起来，嘱咐了乐菱几句就只好离开了。
而孟泽自然也跟着一道踏出了屋门。
“陛下来冷宫究竟所谓何事，总不会就跟妾这么走一遭就回去了吧？”顾南英走到院子里，看着月光下缓缓走来的孟泽，神情沉重。
孟泽却是一步步坚定地走到她面前，说道：“朕来做什么，阿英难不成会不知道？”
正是知道，她才刻意这么问他。
“那就请陛下恩准妾调查此事吧。”
“暗中。”
这意思便是允了。
顾南英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谢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贤妃不同意不要紧，皇后不让查没关系，只要孟泽站在她这边，那还不是任她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孟泽也跟着笑了，如清风朗月，怡然自若。
“医治的事可有把握？”
“暂时还没有。”顾南英低头开始数蚂蚁。
欸，这天色昏暗，蚂蚁都跑哪里去了？
“那还敢跟人夸下海口？”孟泽故作严肃地问道。
“这不是要给乐菱信心嘛？”顾南英娇嗔着要去抓孟泽的袖子，却被他躲过。
“救不了，看你怎么办？”孟泽的话看似严厉，实则宠溺之色已经溢满了脸庞。
“那还不是有陛下替妾担着嘛。”
“你倒是好算盘。”孟泽失笑。
顾南英骄傲地一仰头：“那还不是陛下宠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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