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顾南英满脑子都是和妃那句话，实在是捉摸不透。
和妃究竟是为何这么信任自己的医术呢？
难道就凭自己之前帮她治过病？
可是三皇子的脚，显然要比和妃先前的病症棘手的多啊。
走着走着，顾南英不知不觉在宜春宫门口停了下来。
“娘娘，咱们不回宫吗？”兰芝提着医药箱，好奇地问道。
顾南英在宫门口踱了两步，就大步迈了上去。
“走，去瞧瞧莫容华。”
莫絮儿正拖着纸鸢从醉霞阁内出来，迎面就跟顾南英碰上了。
“顾姐姐怎么来了？”她疑惑地问道。
顾南英没想到莫絮儿打算去放纸鸢，只是来都来了，她也没有折路而返的道理：“是我来得不巧，你要出门？”
“要带二公主一道去太液池放纸鸢呢，丽妃娘娘也去，顾姐姐一道来吗？”莫絮儿拖着纸鸢，手中还不断把玩着线轮，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顾南英点了点头应道：“你们去放纸鸢吧，我还有事便不去了。”
“好。”莫絮儿扬起圆圆的笑脸正要离开，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停下步子问道，“顾姐姐是不是找絮儿有事？”
“也不算是，想问你借个宫女。”顾南英直截了当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原本见莫絮儿打算同二公主出去放纸鸢，她是打算悄悄地去问，可既然莫絮儿问了，她自然有问必答，不做隐瞒。
“哪个？”莫絮儿也不知道醉霞阁里有什么表现出色的宫女，竟然还引得顾南英的上门讨要。
“之前同你提过的，明玉殿出来的——初心。”
莫絮儿点点头，便同玲珑说道：“玲珑，去将初心叫出来。”
不一会儿，初心便跟在玲珑身后出了醉霞阁，站在了顾南英的跟前。
“顾姐姐有事尽管吩咐她就是了，絮儿得快些过去，就不陪姐姐了。”莫絮儿瞟了一眼畏畏缩缩的初心，显然有些不满她这副样子，却又碍于早与丽妃约定只能离开，“对了，初十便是二公主生辰了，丽妃娘娘打算好好给二公主办生辰宴呢，顾姐姐记得要来呀。”
“知道了，我会参加的。”顾南英虽没料到丽妃会待二公主这般好，却也不会驳了她的面子。
之后，莫絮儿便急匆匆得地拽着纸鸢离开。
顾南英也没有另寻他地，就坐在长廊里开始盘问初心。
“可还记得你之前服侍的主子，也就是甍逝了的孙容华？”
“奴婢服侍孙小主三年，自然记得。”初心低垂着脑袋，不敢抬眼看坐在自己面前的顾南英。
顾南英话锋一转，继续问道：“那你为何偏偏不记得孙容华甍逝那一夜发生了什么？”
“奴婢……奴婢确实是不记得了……”初心本就担心顾南英会问起那日的事情，一开口就紧张地说不清楚话了。
“不记得了？你信不信本宫便让你记得记得！”顾南英站起身，打量着面前不起眼的宫女，唇角闪过一抹诡异的微笑。
初心浑身一颤，不知道顾南英想要做些什么，可她如今已经是三等宫女了，就算想找人撑腰也不敢对上面前生育了五公主、宠爱如日中天的瑾妃娘娘。
“那天夜里，你在孙容华的茶水里下了断肠散，本想趁她睡着之际毒死她，却没想到孙容华睡梦中竟然醒了过来！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你，一把将你推开。孙容华正想要起来叫人，却因为误食进体内的断肠散快速发作，而无法发出声音，只能不断地喘息着。”
“你惊恐不已，上前便想捂住她的嘴，不料孙容华竟然挣扎着摔倒在了地上。喘息声越来越大引起了屋外人的注意，好在你机智地掩盖了孙容华的异样。为了第二日不被怀疑，你又故意假装晕倒，还谎称失去了当夜的记忆。”
“初心，你说本宫说的对不对？”顾南英将自己的猜测缓缓道来，见初心一点点地变了脸色，便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初心被顾南英盯地瘆得慌，连连后退了几步，神情极度不自然，声音也慌慌张张的：“瑾妃娘娘，您这是在讲故事么？奴婢……奴婢怎么听不太明白？”
顾南英步步紧逼，神情凝重地反问道：“你不明白？难道你每日夜里睡觉的时候，不觉得后背阴森森的么？难道每日打扫的时候，你不会觉得有一双怨恨的眼睛在旁边盯着你吗？难道你敢对天发誓说，孙容华的死与你无关吗！！！”
“啊啊啊！！！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初心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脑袋，似有悔恨，似有痛苦，嘴里却没有一句真话，“瑾妃娘娘，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小主，小主，真的不是奴婢……”
“……小主，你别怪奴婢……奴婢什么都没做，对，什么都没做……”
看着初心胡言乱语，芸香上前对顾南英说道：“娘娘，初心许是疯了，还是让慎刑司的人来处置吧？”
顾南英冷笑一声：“疯了？怕不是在本宫面前装疯卖傻！先是装失忆，如今又敢戏弄本宫装疯子，是觉得本宫心慈手软会放你一马么？”
初心抱着脑袋蹲在柱子下，神情有些呆滞，目光游移，眼神涣散，自顾自地说着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奴婢给娘娘请安……不是奴婢……奴婢还得给家里送银子……奴婢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娘娘，看她的样子好像真的是受了刺激疯了，孙容华的事情……”兰芝有些不确定地开口说道。
顾南英却是不信初心这么就容易疯的。距离孙容华的忌日已经过去了大半年，而在这段时间内，初心待在醉霞阁一直都没出过任何问题，可见其心志坚定，根本不是常人所能及的。
等等，她刚才说的家人，还有，银子！
“芸香，让宜春宫的小太监帮忙将初心送到慎刑司去，严加拷打，本宫是决计不信有人杀主不疯，却因为本宫几句恐吓之言而突然疯了的！”
顾南英微微弯下腰，袖口微露出一抹尖锐的锋芒，阳光一照，正对着初心的脸上射去一道锋利刺眼的银光。
“媛贵嫔能给你多少银子，本宫照样给得起，就不知道你家里的父母双亲承受不承受得住了。”
说罢，顾南英便起身离开了。
而听到这一句话的初心涣散的瞳孔瞬间聚拢，鼻孔微微张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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