兖州东郡距离冀州魏郡的距离十分近，不过大半日就到了。
可以说，众人上船睡了一觉，第二日天益明就已经快到台前码头了。
和对元城的好奇不同，东郡带给顾南英的感觉更多地是悲痛。
不说东郡百姓多少死于瘟疫，就连莫絮儿都险些死在这场天灾上。
虽然瘟疫过后，孟泽就下诏免了他们今年的税收，收成不好的百姓也都发了补贴的粮食和衣物，可那些因为天灾而死去的百姓却永远埋葬在这片土地之下了。
东郡史太守因为监管不力、助纣为虐被罢免后，又派了新的人接手。
这次顾南英在船上就和孟泽约定好了，不能再阻止她出门，却也不能丢下侍卫乱逛。
顾南英得了孟泽的首肯自然高兴地不得了，也顾不上莫絮儿和姜沫了，嘱咐好芸香看家后，立马带着兰芝跑去太医院随行人员的住所找陆岚风。
正好太医院的人由顾北组织准备前去濮阳县的“惠民药局”查探情况，她便一道跟着去了。
“听顾院正说，瘟疫后有留下来不少孤儿，不满十二岁的，必须由亲属负责养育，官府则会提供两个月的口粮救济。”陆岚风见顾南英一直询问瘟疫后的情况，便将自己刚刚得知的一些情况告知于她。
顾南英却是皱起了眉头：“这若是没有了亲戚又如何呢？”
“那便是给了口粮，送到县里的学堂，等到十二岁便让他们自生自灭。”陆岚风淡淡地说道。
顾南英点点头，心中却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也勉强算个法子，只是学堂到底是教书育人的地方，若是能有个专门收养孤儿的地方便好了。”
“丹医是好心，可是那得花多少银子？就算陛下同意，国库一时间也未必有多余的预算。听说治理黄河花了不少钱呢，向尚书可是整日都在宣政殿上哭穷。”陆岚风消息灵通，对于朝堂上的传闻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见顾南英心忧百姓虽然高兴，却还是忍不住泼了她一盆冷水。
“我不过是想想。”
顾南英也知道其中利害，朝政上的事情远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牵一发而动全身，即便只是一小点改动都会牵涉到无数人的利益，孟泽新政施行至今，不知遇上了多少的阻碍，这才磕磕绊绊到了今日。
“惠民药局”的设立，对大昌的百姓来说自然是好事，可是这大夫的雇佣、药物购买制作还有沿途运输，并不仅仅是需要花费大量银子那么简单，统一的制度、人员的培养和管束，无一不复杂，无不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
濮阳县的“惠民药局”完全不同于京都首家，房屋是选了当地一家有名的药铺兼并的，前堂后厅各三间，格局虽不小里面设施却十分简陋，依稀还能想象出瘟疫时期屋内挤满了人的凄惨景象。入门便是取药处，屋内不过三张桌椅，桌上除了看诊用的器具和茶水，便再无其他。
今日来看诊的百姓还不少，一个个拿着号子在门外排队，见到顾南英一行人出现，还当是有钱人家的小姐跑出来凑热闹，便有人出来嚷嚷，想要将他们赶走。
“诸位，本官是惠民药局的监察官顾北，今日前来是想要了解濮阳县惠民药局的情况。”顾北将顾南英护在身后，大步站到众人面前，拱了拱手介绍道。
顾北曾在濮阳县待过一段时间，他开口不久就有人认出他来了。
“是顾大人！先前救我们的就是顾大人！”在一旁卖吃食的男子突然凑了过来。
“什么顾大人？”旁人的人还一脸茫然。
“你个呆子，还是顾大人亲自煎药给你家小妹喝的，你都忘了！”认出顾北的男子气急道。
“啊啊啊，是顾北顾大人！我记起来了！”
顾北当时来的时候还没有惠民药局，却也是在这家药铺里主动帮忙照顾得了瘟疫的病人们。
虽然很多百姓并没有机会一睹他的真容，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位顾大人的存在。
也不知道是谁先跪了下来，之后不仅连在门外排着队伍的百姓，还有周边的百姓都闻讯赶来，一时间竟然是将惠民药局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多谢顾大人救命之恩！”
“多谢顾大人救命之恩！”
“多谢顾大人救命之恩！”
众人跪在地上，一遍遍地高声诉说着对顾北的感谢。
顾南英与顾北对视一眼，从他身后走到众人面前，双手轻抬，朗声说道：“大家不必多礼，救人本就是医者的本分。大家这样，倒是让我们过意不去了。”
突然听到绵软甜美的女声，众人纷纷抬起了头，却发现是刚才被误认为是大小姐的绝美轻灵的年轻女子。
“这位是？”为首的老者开口问道。
顾北解释道：“这位是瑾妃娘娘，也是太医院的行医女官，想必大家都应该听说过吧。”
此话一出，犹如惊涛骇浪一般，在人群中激起了很大的波澜。
“瑾妃娘娘？就是那位献出瘟疫药方救治了东郡百姓的瑾娘娘吗？”
“天仙下凡、降福世人！”
“真的是那位瑾娘娘！啊啊啊，我竟然见到活的了！”
众人并不知道顾南英在后宫是什么身份，他们只当是天仙下凡，尊称一声“瑾娘娘”罢了。
顾南英本意不过是想让百姓们快些散去，却不想他们又一次自发地开始磕头，口中高唱：
“多谢瑾娘娘献药之恩！”
“多谢瑾娘娘献药之恩！”
“多谢瑾娘娘献药之恩！”
这一声声真心的谢意如同层层浪涛一般向着顾南英席卷而去。
顾南英从未感受过如此强烈而又真挚的情义，从未想过有一天能够受到百姓如此爱戴，她的眼眶不自觉地湿润了。
她默默地别过眼去，努力将眼中的泪水憋回去，却还是没办法阻止自己感动地红了眼眶，这样的感动怕是此生都难以再有了。
她热爱医术，以她所会的医术为傲，也愿意为此抛洒自己的热血。虽说她不求什么回报，可是能得到这么多人的认同，就是她身为医者最幸福的时刻。
此生也无憾了。
【叮，恭喜宿主民望+10。】0017 的声音骤然在脑海中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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