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丹市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淋湿了街道两旁的桂花树，连原本空气中弥漫花香都被其冲淡，雨水顺着公园的长凳滴落在地，积累成小小的水窝，将泥土的腥臭夹杂在芳草之中。
少年从网吧出来，身上还穿着夏天的单薄衬衫，因为没有雨伞，他的全身很快被雨水淋湿，一阵风吹过，少年有些单薄的身子不住地颤抖，十月份的季节，枫丹市也已经凉爽起来了。
“咕噜噜~”
少年的肚子发出巨响，他把手伸进口袋，摸了半天却只摸出一张皱巴巴的一元钱，攥着这一元钱，少年走到包子铺买了个包子，随后拐进了一条小巷。
十分钟后，少年来到了一处快要垮掉的危楼，这是被拆迁到一半，因为户主与拆迁队突然闹不和而半途终止的拆迁房，现在，它成为了少年暂时的家。
“哥哥，找到工作了吗？”
一名俏皮的小女孩看到少年的身影，穿过小雨扑进少年的怀里，少年疼爱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乖，先进屋，哥哥给你带了好吃的。”
少年把小女孩抱进屋里，用毛巾擦干了满是雨水的头发，这才把包子拿了出来。
“怎么只有一个呀，哥哥你不吃吗？”
“哥哥已经吃过了，玲儿快吃吧。”少年微笑着撒了个慌，因为衣服被打湿了，他从墙角摆着的一堆破衣服里挑了件还算完整的旧外套换了上去。
“哥哥，找到工作了吗？”
小女孩又问起方才的问题。
“找到了，在一家网吧工作，给人家打扫卫生，开电脑，每个月有一千块的工资呢。”
“哇，这么多啊？”
小女孩露出高兴的表情，“有了钱，我们就不用住这种地方了吧？哥哥，这个地方好危险啊，还一直漏水。”
“嗯，等工资发了，我就带玲儿住公寓，我们很快就有属于自己的家了。”
入夜，小女孩蜷缩在破旧的被窝里，时不时打了个冷颤，少年找来一些破衣服，盖到她身上，随后离开了危楼。
饿了一天了，小丫头也就吃了个包子，不找些吃的，别说过冬了，能不能熬到冬天都是个问题。
市区的小巷胡同是少年的宝地，每天他都能从这里翻到别人嫌弃扔掉的剩菜剩饭，打开垃圾桶，一股腥臭的气味扑面而来，但少年毫不在意，他一眼便看到了扔在里面的半个面包，将其捡起来胡乱塞到嘴里。
填饱了肚子，可算恢复了些力气，趁着天色还不算晚，少年盘算着再努力找找别的工作，白天跟妹妹说的话其实真是骗她的，自己根本没有找到工作，毕竟没有人愿意用一个身世不明的十五六岁的小屁孩。
小巷里突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少年慌忙回头，正好撞见几名社会小青年在追赶一名跟自己差不多年龄的少年。
“咚！”
那名少年突然崴了脚，“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后面那群小青年连忙追了上来，对着少年一阵拳打脚踢。
“王八蛋，让你打我们老大！活腻歪了！”
“特么的干死他！”
突然一名青年注意到了垃圾桶旁边的少年，他指着少年的鼻子喝道：“看什么看？你是不是跟他一伙的？！”
少年正想解释，谁知那青年二话不说便冲了过来，一脚踢到了自己的小腹。
“两个都不要放过，给我打！”
少年莫名其妙地被这一群人殴打，当下便来了火气，他一个跟斗从地上翻了起来，旋即捏住即将落到自己鼻子的拳头，猛地发力将其手腕扭到变形——
“啊啊啊啊！”
那名青年惨叫出声抱着手腕跪倒在地，剩下几名青年见势不对立马冲了上来，少年不退反进右腿带起劲风将最前面的那人直接踹退数步，随后躬身躲开后面那青年的拳头，右掌从下而上猛地一抬直接命中青年的下巴，发出“咔吧”一声脆响。
少年颇有些拳脚功夫这几个社会小青年竟被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突然一名小混混从他身后爬起来，掏出一把弹簧刀冲了上去——
“滚开！”
“碰！”
方才被这些人追赶的少年不知从哪儿找到的一块板砖，直接砸中了小混混的脸。
“快走！”
少年冲过来抓起他的手撒腿狂奔，一直跑到街道上打了辆出租车，这才放松下来。
“看不出来你小子挺能打啊，混哪儿的？”
少年摇了摇头，道：“我不混哪儿，我就是自卫而已。”
“我特么管你自卫还是自‘卫’，总之你身手不错，多亏你救了我，谢了啊！”
少年伸出手，后者犹豫一下，跟他握了握。
“我叫楚风，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潇，潇洒的潇。”
“潇洒？我看你这幅打扮也潇洒不起来嘛。”
楚风轻蔑地笑了起来，李潇不敢说话，任由他取笑。
“我猜，你应该没有父母？”
李潇沉默着点头，“我和我妹妹相依为命。”
“也没有工作？还需要照顾妹妹？”
“……”
“嗯，你这身功夫不错，哪儿学的？”
“我父亲教我的，他是打黑拳的，两年前为了攒钱给我妈治病，被人给打死了，我妈也没能挺过去。”
李潇说这件事地时候表情出奇的冷淡，似乎在诉说一件不关乎自己的事。
倒是楚风面色一僵，他沉默良久，突然开口：“你这么能打，我给你推荐个工作吧，保证你和你妹妹吃穿无忧。”
“什么工作？伤天害理的我可不干！”
“噗哈哈！伤天害理？”楚风嗤笑起来，“兄弟，哪儿有什么伤天害理可言，能搞到钱就是王道，这世上没有对错正邪，有的只是利益！”
“你这两年带着自己妹妹肯定过得很不如意吧？只要你同意为我做事，你和妹妹今后的生活，都不再需要担心了，考虑考虑？”
想起自己妹妹瘦弱的身子，李潇低下头犹豫了很久——
“行，我答应你。”
仍是在车里，仍是他们两个人，李潇拿出手机，给妹妹发了个短信。
“早就想过这么一天了，先把遗嘱立好，嘿嘿。”
楚风嗤笑着道：“你就这么没自信？”
“嘛，毕竟肥佬还是有些本事，小心点总不会错。”李潇笑了笑，突然面色冷了下来，“楚风，我跟你混这么多年，道上的肮脏，咱们手上也沾满了，很久前我就想，咱们为了钱，什么都去干，连人性都丢了，真的值得吗？”
“我们的钱，都是用血染出来的，我用着，心里瘆得慌啊……”
“所以今晚。”
李潇再次露出爽朗的笑容，“咱们就干他一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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