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赫莲娜轻笑一声，重新拾起笔记。
“不错，复活。”
顿了顿，她又说道，“你不是疑惑，我为什么要杀这几个大法师么？不错，就是因为，他们体内的魔力，是普通人的数千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阿月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她感觉到了，自己接下来得到的答案，会很残酷。
“意味着，只需要他们三人的命，就可以将渊复活。”
吉尔赫莲娜的语气平淡，而阿月整个人已经汗毛竖立。
用他们三个人的命……
让渊复活……
这就是，复活术的真相？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阿月感觉自己怀里躺着的不是渊，而是那三个已经死去的帝国大法师。
“复活术，复活术……用别人的命，换自己的命吗？不！这种法术，这种法术不应该存在！”
“可是你最念念不忘的密友复活了，不是么？”吉尔赫莲娜挑着眉，语气中满是挑逗之意，“用与自己不相干的人的性命，换一个挚友的性命，很划算。”
阿月瞪大了眼睛，满是恐惧，但她最害怕的是，明明自己想反驳这句话，却不知如何反驳，甚至在窃喜……
没错，窃喜。
她确认渊死而复生的消息后，在为自己，为渊庆幸。
即使，是得知了复活术背后的残酷真相后，她还闪过“只要渊复活了就好了”的念头。
也就是说，自己，其实在认同吉尔赫莲娜吗？
换个方式，如果自己反驳吉尔赫莲娜，对方抛出把渊的命重新还给死去的三位大法师，自己会愿意吗？
阿月不知道，毕竟自己，也是自私的。
“这是不对的……”
阿月嗫嚅着嘴唇，声音低到只有自己能听见。
“哦？”
吉尔赫莲娜挑着眉，戏谑地盯着她。
“用别人的命，复活她们……是不对的。”
“哪里不对呢？你难道，不觉得这样很好吗？”
“我……”
阿月咬着牙，“没错，我也希望让渊他们复活，现在渊活生生地出现在我面前，我，很高兴……”
“但是一想到她的命，是用其他无辜的人命换来的，我就……”
“妇人之仁！枉为你还是帝国的将军！”没想到吉尔赫莲娜会这般斥责，阿月惊愕地抬起头来看着对方，不敢说话。
“既然我们作为金字塔顶端的人，那些我们保护过的东西，自然要为我们服务，为我们努力，甚至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她忽地冷笑一声，继续道：“阿月，仅仅三条人命，就让你这般悲伤，那你若是得知我复活琉璃之眼用了多少条命，你会不会当场吓死？”
“你……你说什么？！你复活了璃子？用，用其他人的命？！”
阿月在心底五味陈杂，她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态度面对这件事，但在她心里，占据了主导地位的，依旧是璃子。
“璃子呢？她人在哪里？”
“哈哈，哈哈哈！”
吉尔赫莲娜似乎发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不管面前的阿月，自己放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阿月有些恼怒地瞪着她。
“当然是笑你了，怎么？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一边期望着自己的朋友复活，一边又唾弃复活她们的办法。”
“你，我……”
“看清自己吧阿月，你跟我都是一样的。”
“不！”阿月大声地否定，“我跟你不同！我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利益而去残害无辜的人！”
“是么？”
吉尔赫莲娜挑了挑眉，随后打了个响指，下一秒，白色的光芒从一座尸体堆积而成的小山里钻了出来，落到阿月面前，白光消散，里面出现的，赫然是已经死去的璃子……应该说，死而复生的璃子。
她赤裸着身体，似乎睡着了般，脸上的表情无悲无喜，只是安详地睡着。
“璃子……”
阿月慌忙上前，扯下自己的衣袍盖住了她的身体，将她扶到渊的旁边。
“两位好友都复活了，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开心？”
吉尔赫莲娜意味不明地笑着，眼中不知是讥讽，还是欣慰。
“你知道，璃子的命，是用多少人的性命换来的吗？”
阿月愣愣地盯着她，不敢说话，她捂着胸口，总觉得自己会随时晕过去。
“傻孩子，还没猜到？”
吉尔赫莲娜挑了挑眉，指向方才璃子的白光所出现的那堆尸山。
“那么我告诉你，那堆尸体，全都是琉璃之眼的祭品！”
那堆……尸体？
阿月目光呆滞地看向那堆积了数十米高的尸山。
怎么会这样？
怎么可能？
那么多尸体……
到底有多少？两千？三千？
太多了……太多了！不久前这些还都是生命……都是活生生的生灵啊！为了复活璃子，数千条生灵的命，就这么没了？
“不，不可能……”
阿月似乎感觉到了那堆尸体的上空正汇聚着一朵乌云，无辜丧命含冤而死的冤魂所汇聚的乌云，它们似乎在尸山上盘旋这，哀嚎着，诉说着自己残酷凄惨的遭遇，发泄着死亡的愤怒与怨恨。
忽地，阿月似乎看到了一道冤魂从乌云中分裂出来，下一秒，它露出血盆大口，张牙舞爪地冲到自己面前！
“不要！”
阿月惊恐地闭上眼睛，脑海中“嗡”的一声炸响。
“呼……呼……”
重新睁开眼睛，阿月愣愣地盯着自己的双手。
什么也没有发生……
方才的一幕，都只是幻觉而已。
她又看向那座尸山，成千上万的尸体，依旧在那边堆积着，默默承受着死亡的压抑。
呵，也对。
死了，就是死了……
死后，就剩下一具尸体，什么都不复存在，他们已经化为虚无，永恒地，孤独地消逝了，哪儿还有什么冤魂厉鬼……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阿月苍白的脸已经没有任何波澜，她感觉自己已经死了，与吉尔赫莲娜对话的，只是自己还为死透的执念，控制着傀儡一般的身体。
“为什么吗？”
吉尔赫莲娜眼中流露出寞落，她轻笑一声，又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为了，永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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