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红星坪的时候,老李头还住在任家的屋子里。
看到他们,老李头嬉皮笑脸地出来:“你们咋回来了。这里,归我了。你们,没地睡了。”
“老李头,这是我们的家,你凭什么住这里。”
老李头一脸无赖地道:“这是村里的土地,你们回城了,不是村里人了,这屋子自然不是你们的了。”
“你...”林大红气不过,想要上前理论,被任达光拉住了。
正巧村书记经过,看到这个场面。任达光从前在村里办事,和村书记的关系还算是不错。
“怎么,没地方住了。这回回来是扫墓?”村书记问道。
任达光笑着:“可不是嘛。这村里的政策,人走茶凉,现在,还真不知道住哪里。我们想着,这一回,就把坟迁回去好了。”
村书记倒是肝胆:“去我家住吧。有房间,你们回来一次也不容易。”
任达光连连感谢道:“多些村书记了。”
“走,这边来。”
就这样,村书记给任达光一家腾了两个房间。林大红和任达光一个,任灿灿和任爱玲一个。
安顿好之后,村书记在炕头抽着旱烟道:“这是村里的规矩,回城了,土地就得收回。我也按照规定办事,你们可别怨我。”
“不会不会,我们明白的,还得多谢您收留呢。”任达光笑着。
“我们明天就出去扫墓,扫完后天就回去,就借住两晚。”
村书记老婆看到他们住进来,一路的没好脸色。
不断地在村书记耳边叨叨着:“我说你这干的是什么事情,你当我们家是旅馆吗。”
村书记抖着旱烟:“达光是个好人,那时候在村里,还为我们村民干过不少好事呢,做人不能没有良心。再说了,人家就住两晚,怎么了。你这婆娘,就是心眼小。”
“好,好,你心眼大。没法过了这!今晚你自己招待做饭去吧!”
村书记老婆甩了脸色出去抬水去了。
“这婆娘怎么脾气说来就来。”村书记呸了一口唾沫埋怨道。
任达光偷偷看到了这一幕。心里觉得确实有些打扰了。
让林大红揣了十块钱追了出去。
林大红不愿意,住两天还要给钱,这可比住旅馆还贵。
“你就去,村书记待我们不错,不能让人家为难。况且,我们是从城里回来的,不多给点显得城里人小气。”
“那就打肿脸充胖子吧!”林大红白了一眼正屋里磕着旱烟的村书记,随后就追了出去。
村书记老婆扭扭捏捏收了钱之后,这才假装得很热情的模样。
...
任灿灿到达红星坪村之后,第一件事情当然是去看望范小兰。
进入范小兰家的时候,由于最近雨下的厉害,房间里面到处都是湿润泥泞的,黑灯瞎火的,范小兰瘦瘦小小的身子正站在灶台前做饭。
有几处漏雨的地方,范小兰拿着盆接水,滴滴答答地。
她没有发现任灿灿来了,任灿灿看了看她锅里煮的那米汤,简直不是人吃的,没有一颗是成形的米粒,还飘着糠皮。
范小兰转身,差点撞上任灿灿,这才在黑暗之中发现是任灿灿来了。惊喜地叫道:
“灿灿,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到的。”
范小兰连忙放下手中的瓢子,惊喜地围着任灿灿转了一圈。
“就刚刚下午。”
“怎么,晚上就吃这个?”任灿灿问道。
范小兰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怎么能吃这些呢。”
范小兰脸上一阵窘迫,她实在不想暴露自己现在日子过成如此的模样。
“嗨没事,这米汤喝了还助消化呢。”
故作坚强。
“好了灿灿,不说这个了。这回你回来,能见到你我可开心了。”
“你妈怎么样了。”
“好多了呢。不过就是腿,估计是废了。”
“那你现在在学校怎么样。明年就是初中了,你怎么办。”
红星坪的初中离这里比较远,是附近的几个村共同办的,在隔壁村,就是徒步走,每天一个来回要两个小时。
到时候范小兰肯定没有时间去照顾柳氏。
“我,没事啊,我打算不读了。”范小兰假装很轻松地一边舀着米汤,一边说出这句话。
任灿灿吃惊地道:“什么,不行,你要读,读书是唯一的出路,你不能辍学。”
范小兰眼里噙着泪,还好灯光昏暗掩饰着不会被任灿灿看到。
又假装轻松地道:
“这有啥,村里好多人都没读书,不也过的好好的。灿灿,你就别为我操心了。”
“再说了,我的成绩,即使上了初中,以后也考不上大学,也是白读,何必白花了那钱呢。”
“小兰,你可不能这么说。这还没读呢怎么就妄自菲薄。”
“还是灿灿你对我最好。嘻嘻。”范小兰吸了一下鼻子,把泪花强忍了回去。
“这一次回来,我打算带你走。”
“走?去哪里。”
“跟我去城里。”
范小兰听到这话,大吃一惊,觉得像是天方夜谭。
“灿灿,你别逗我了。我是农村户口,去城里能干啥。再说了,我不能拖累你。”
“我在想办法买房,到时候就把你接过来,你再坚持一下。”
“可是,我...”
“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过来,到时候也能帮我一些。可别以为我是那么没有私心的。”任灿灿笑道。
灿灿到底想要干嘛?范小兰想不通,估计说了自己也不懂吧,反正灿灿有自己的主意。
“好了,煮好了,你留在这里和我一起吃吧,我一个人吃饭怪孤单的。”
任灿灿答应了,二人就在那昏暗的烛光下,就着酸菜萝卜干,喝着米汤。听着屋外淅淅沥沥地又下起了雨。
范小兰不说,其实任灿灿无意间已经看到了范小兰那粗糙的双手和手上的伤疤。
那一定都是干农活时候给弄伤的。
那原本是一双拿笔的手,现在却变得如此粗糙不堪,令人生疼。
如果继续让范小兰待在这样的农村,一定会毁了她一生。
现在社会面临大变革时代,自己又是穿越过来的人,对于原主的好朋友,说什么也不能看着不管。到时候把她接到城里,不管是上学还是以后工作,或者是给自己帮忙,都能有一番作为。
如果是待这乡下,视野和见识都太狭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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