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泽？灵石怎么少了这么多？”
丰腴女子一扬眉，对黑衣少年诘问道。
“回婶娘道话，我……我没有贪……贪墨一块儿灵石……”
丰腴女子立时柳眉倒竖，指着黑衣少年道鼻子，怒骂道：“难道那些灵石被狗叼走了吗？”
“婶娘，方泽私下未拿一块儿灵石，之所以这次灵石减少，是因为我进境缓慢，几次门内大考都是垫底，因此观中将我的月例减半发放。”
黑衣少年委屈地道。
“哼，你进境缓慢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何上次还有六百灵石，这次却只有四百了？”
丰腴女子不依不饶地道。
“我们普通弟子月例本来就只有八百块儿灵石，半年前一次大考，由于成绩不好，门内说将我月例减少两百作为惩戒，并说再无起色直接减半。昨日我去领灵石的时候，长老说我是烂泥扶不上墙，从这个月开始灵石减半，并再观察半年，如果还没有进展的话，就不是扣下灵石的事情了，而是就将我送到鹰嘴崖，去采摘金丝蓉。”
黑衣少年神色悲戚，脸上似有泪珠滑落。
“你们长老说得没错，你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别人都有进境，为何你就不能有点长进呢？”
丰腴女子用手指虚点了黑衣少年的额头一下道。
黑衣少年闻言“霍”地一下站了起来，脸上隐隐泛起了青气，强压着声音道：“这句话别人说得，婶娘可说不得。因为你再清楚不过，自我加入御天观后，每个月门中所发的灵石，大半都给了您，自己只留少许，这一次，我更是一块儿没留，您说，我怎么能够进阶？我又靠什么长进？”
说到最后，黑衣少年的声音抑制不住的高了起来。
丰腴女子看着黑衣少年的惨白并且愤怒的脸，没来由的一阵害怕，她忽然想起来，面前这人无论怎么说也是修习了两年仙术的道门弟子。
“泽儿，你难道忘了，你爹娘死后，是谁把你拉扯大，又是谁把你亲手送到御天观，让你成为一名御天观弟子的？”
黑衣少年颓然坐回椅子上，垂着头道：“不敢或忘，是叔叔和婶娘。”
丰腴女子见黑衣少年重新坐回椅子上，这才用手轻轻拍了拍胸口，声音缓和了不少，道：“泽儿，你莫怪婶娘不知心疼你啊，实在是朝廷最近又增加了赋税，从原来的每户只收四根灵石，到现在每户中每个人头要收十根，婶娘是四口之家，这一个月就要交给朝廷四十根灵石，倘若不交立刻便是吃板子，下大狱。”
“婶娘，可我每个月给你们的灵石足够上缴朝廷赋税了啊？”
“做人怎能只为自己打算？你叔叔的叔伯兄弟，还有你婶娘的娘家人，也都是要缴纳赋税的，况且他们在你难时，还都曾经资助过你，你叔叔拿了这些灵石，也只是在替你还这个人情罢了。”
丰腴女子似乎觉得自己说得在理，她的声音渐渐又高了起来。
“叔叔呢？为何我近半年来都没看到了？”
“唉，你叔叔还能去干啥？只是，你来的太不巧了，你叔叔刚好带了两个孩子，还有几个人一起去县城做生意，还没回来呢，你如果在这里盘桓两日，必然能看到你叔叔。只是，我一个妇道人家……”
“哦，不必了，我这就走，婶娘，麻烦跟叔叔说一声，就说我来过了，让他不用担心我。”
“好好好，这话婶娘一定带到。”
听说黑衣少年要走，丰腴女子立时眉花眼笑地道。
突然，少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他捂着胸口起身，见丰腴女子并无丝毫问询和挽留之意，便只好推门而出，向祁台峰方向返身而去。
“小兔崽子，还想跟老娘玩花样，你还嫩了点。”
丰腴女子低声骂了一句，关上院门，朝堂屋中走去。
黑衣少年虽然离开，但石劲却没有急于离开的意思。
一来，现在立刻动身，恐怕跟黑衣少年撞个正着，二来，他还想看看这个黑衣少年舍了命不要，都要送灵石给她的刻薄婆娘，接下来会怎么做。
黑衣少年涉世未深，更兼修为浅薄，听不出这丰腴女子的满口谎话。但是，石劲可不同，他再世为人，洞察人心，阅过百人千面，行过千山万水，知道这丰腴女子尽是信口雌黄。
什么每个月要交给朝廷四十根灵石？
在东洲，他从杨三的口中曾经听说过朝廷的赋税额度，大概是一家四口，每月要上交两块儿灵石，而这婆娘也是一家四口，竟然说要交四十根灵石。国是同一个国，即便算上地域的差异，赋税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差了二十倍之多。
什么只有她一人在家？
他分明听到屋中还有另一人的浊重的呼吸声。
果然，丰腴女子走到堂屋中后，对着里间嚷道：“死鬼，小兔崽子已经走了，你还不出来？”
片刻后，从堂屋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一名相貌忠厚朴实的男子，畏畏缩缩地走了出来，道：“泽儿走了？”
“没出息的样，一个小兔崽子看把你吓成这样！”
“能不能别小兔崽子，小兔崽子的叫，方泽是我亲大哥的儿子，你这样岂不是连我也一起骂了？”
“连你也骂了又能怎样？你个硬不起来的缩头乌龟！”
丰腴女子鼓动唇舌，极尽刻薄之能事。
“关杏，你再放肆信不信老子揍你？”
相貌忠厚朴实的男子举起拳头恫吓道。
“吆，现在倒挺硬气地啊，刚才你怎么不站出来对你的好侄儿说，这两年是我们骗了你，骗了你的灵石好让我们好吃好喝，好赌好挥霍？”
相貌忠厚朴实的男子如同泄了气的皮球，颓然坐下，道：“你声音小点，咱们毕竟做得不对，被人听到还不被戳断脊梁骨？”
“既然做了还怕别人去说？呶，这是给你的！”
丰腴女子将七八十根灵石推到那相貌忠厚朴实的男子面前，将其他的“哗啦”一声全都放回包袱中，又捆扎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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