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少年当然知道石劲问得是谁，他点了点头道：“毕竟方塘是我的亲叔叔，他对我不仁，而我却不能不义。”
石劲点了点头，这个结果其实他猜得到。
黑衣少年虽然不容易相与，但却并不暴虐，况且，方塘夫妇二人虽然贪婪狡诈，但罪不至死。倘若黑衣少年真对那两人下了死手，他虽然不会多说什么，但绝对会在心中重新评估这位少年的心性以及接下来对待他的态度。
“那些灵石呢，你留下还是带回来了？”
石劲接着问道。
“送他们了，这些灵石权当当年父母早丧之后，偿还他们对我的照料之情。从此之后，我和方塘夫妇再无瓜葛。”
黑衣少年说着割袍断义的话，但脸上却一丝表情都没有。
石劲知道他这是铁了心打算将这段过往彻底割舍。
往事已矣。
“如此也好，这件事情既然这么过去了，那让它彻底过去吧。对了，你昨日说起得要被送去鹰嘴崖，采摘金丝蓉是怎么一回事？”
石劲突然转移了话题。
“哦，石大哥，这件事要说起来可就话长了，不知您是否有时间听我详细说来？”
“没事，我时间很充裕的。而且我初来乍到，对很多事情都不太清楚，劳烦方兄弟多给我说道说道。”
“好的”，黑衣少年点了点头，道：“石大哥应该知道，祁山五峰之中祁马峰最险，而鹰嘴崖却又是祁马峰上最险的所在。我胆子也算不小了，但有一次站在鹰嘴崖往下望了一眼，吓得差点尿裤子。
但就是这么一个奇险的所在，偏偏盛产一种用来炼制元灵丹的必备材料，金丝蓉，而且金丝蓉总是生长在鹰嘴崖外峭壁的那一侧。
要采摘金丝蓉就必须用绳子坠到鹰嘴崖下，完全可以说性命悬于一线。而且经过这么多年的采摘，容易摘到的金丝蓉早就被人摘走，因此要想完成门中规定的任务，就必须去更加危险的地方。
采摘金丝蓉，除了一不小心就会摔下万丈深渊之外，鹰嘴崖外壁还栖居着许多鹰隼，倘若运气不好，因采摘金丝蓉激起了它们的凶性的话，那可就是尸骨无存。
因此，所有去鹰嘴崖采摘金丝蓉的人中，十个里面最多能活下来一两个。我之前跟石大哥说我们祁台峰上最多的时候有十一名弟子，现在还剩下六名，少的那五名便是被观内安排去鹰嘴崖采摘金丝蓉，再也没有回来。”
“是不是御天观每个弟子都要去采摘金丝蓉？”
石劲有些疑惑地问道。
“那倒不是。御天观可以说是皇家仙门，主要是以皇亲国戚和勋贵子弟作为招收对象。只要招到高等的皇亲，或者是得势的勋贵，观内就会得到许多意想不到的好处。
但是，皇亲国戚和勋贵子弟有志于修道的人本就不算多数，且天下御天观又不止一所，所以他们总是挑来挑去，择优而入，也因此，各个御天观之间便存在着激烈的竞争。
为了能在争夺皇亲国戚和勋贵子弟的竞争中脱颖而出，从而获取更大的支持和更多的资源，单单指望那些已经收录进来，吃不得苦的金枝玉叶可不成，因此，各地御天观都另辟蹊径，纷纷拣选寒门天才加入其中。”
“哦，我有些明白了，也就是说我们入门所必须参加的观内入门测试，其实对于皇亲国戚和勋贵子弟来说，根本没有这样的要求，只要他们想加入御天观，随时都可以，是吗？”
“那倒也不是。天下现在共有九所御天观，有些御天观由于名气较大，选择的王子皇孙比较多，因此其他勋贵子弟要想加入便也需要遴选，只不过难度比我们所经历的测试要低得多。”
“哦，原来如此，方兄弟，你继续说吧。”
石劲暗自点了点头。
之前在从铁阳山上下来的时候，师父曾给他讲过皇普寺和御天观的由来，也提到过这些具有皇家背景的金字招牌招收寒门子弟的用意，但此刻听黑衣少年讲来，两厢验证之下，更觉得寒门子弟的艰辛与不易。
黑衣少年点了点头，继续道：“御天观即便收录寒门子弟的要求极为苛刻，百里挑一，但经年累积下来，人数也不算少。御天观不算小气，在我们这些招考进来的寒门子弟身上也颇舍得砸钱。
通过入门测试的寒门子弟当即便可作为三等精英弟子，享受每个月一千块下品灵石，以及十颗元灵丹的月例，这份月例甚至比寻常的供奉还高。倘若，三等精英弟子进境迅速，或者是其他有不俗表现的话，便可晋升为二等精英弟子，享受每个月一千五百块下品灵石，以及十五颗元灵丹的月例。
二等精英弟子倘若再能更上一层楼跻身为一等精英弟子的话，每月便可以获取高达三千块下品灵石，和五十颗元灵丹的月例。
但是，如果这些寒门子弟进境缓慢，或者并无什么出奇之处，便会被降为普通弟子。普通弟子和精英弟子之间的差异简直有天渊之别，每月的月例不再包括元灵丹，只有八百块下品灵石。
倘若降为普通弟子之后，若再无突出表现，观内便会对其彻底失望，将其降格为次品。”
“降为次品后，寒门子弟能否主动申请退出御天观？”
“当然不行。寒门子弟进来不易，出去更不易。御天观投了那么多钱，自然不肯轻易放脱这些寒门子弟，因此便利用这些人做些危险的活计，比如去鹰嘴崖采摘金丝蓉，也等于是用这些寒门子弟的性命来回报观中。”
“唉，自古寒门多不幸，对了，方兄弟，你现在是普通弟子？”
“不过，估计很快便会被判为次品。”
黑衣少年一脸苦涩地道。
“不知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么？”
“不瞒石大哥，我这次来，除了向您致谢以外，还想向您，向您......”
黑衣少年吞吞吐吐，话到嘴边就是无法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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