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又是一个人间姝色。
人生若只如初见。
星阑像是第一次见到他一般，明眸深邃，定定地望着他，久久没有言语。
还是公子懒声开口，嗓音清冷，揉着一股低沉的磁性，“怎么？一年没见，不认得我了？”
星阑遂回过神来，浅浅一笑，“我不认得谁，也不会不认得公子。”
纪黎疏不在，是识趣地给他们主仆留下空间。
公子低眸望着她，狭长双眸深沉如许，殷薄的唇微微抿着，压出了一道红色的刻痕，“你的伤恢复得怎么样？”
星阑：“好了八成。”
公子微微蹙眉，“我不需要这种回答，告诉我你的具体伤势。”
星阑抬眸看他。
公子在这里安插的耳目可不少，怎么会不知道她的伤势呢？
她恢复得快差不多了，他也恰好来了。
难道她会觉得这是一个巧合？
星阑简略地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公子微微蹙起了眉毛，然后又舒展开来，“那今日便随我回岐城吧。”
星阑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便面不改色地答：“我的主治大夫是纪黎疏，公子可问问他我是不是能离开了。”
公子怔了一下，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然后拂袖离去，只留下一句：“我看你是乐不思蜀了。”
乐不思蜀？
或许是吧。
星阑站在原地，清冷一笑。
*
公子转道却是去找了纪黎疏。
纪黎疏坐在在灶房门口煎药，从前他从来不插手这种事情的，但一年来照顾星阑成习惯了，不是他亲手熬的药，他根本就不放心给星阑喝，生怕哪道药熬得时间过长或者过短，都会失了药性。
青色的衣摆垂在地上，染了灰尘，看起来脏兮兮的。
公子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头，然后缓步向他走了过去。
纪黎疏却是头也不抬，“你来了，我正想和你谈个事。”
公子站得离他和药炉远了些，神情如覆冰霜，“你想和我谈什么？”
“把无阑给我吧。”
淡然如水的六个字，在场的两个男人心里却是谁也不曾平静。
公子手掌捏紧，微微挑眉，坚定地吐出了三个字，“不可能。”
纪黎疏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继续头也不抬地看着药炉。
“雪无殇，无阑为你做的已经够多了，当年你只是随口一语，救下了她的性命，但她已经还了你好几次了，有多少次她这样性命垂危地躺在床上，你不曾见到，她身上不计其数的大小伤痕，你也不曾见到，曾经的恩情，她早就已经还清了！”
公子攥得掌心微微发疼，他神情冷漠，语气冰冷，不容置疑，“她的命是我救的，名字亦是我赐予的，她整个人都是我的，纪黎疏，我劝你不要有其他的想法。”
纪黎疏轻轻一嗤，忽然抬头看他，“她是你的？雪无殇，你想过无阑是怎么想的吗？你确定她的心——也是你的？”
公子心中微微一震，脸上却是淡漠如初，“她的心，我不在乎。”
不，他在乎。
他想。
从她气息奄奄地躺在他面前的时候，从未有哪一刻，他是那样清晰地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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