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西风买完了寒霜剑换得了零钱，去糖果铺里抱回了那一大堆的牛皮纸。糖果铺老板满怀歉意地连连称谢，我告诉他，若再有江湖人胡作非为，找人通报慕容山庄便是，自然会有人来管的。
出了糖果铺，我身上散钱还有不少，便又买了一点各色的吃食，带着西风赶往了普罗山下的那篇桃林。
都说普罗桃林，天下闻名。但在我看来却有些名不副实。
我将买来的一块厚布铺在地上，将带来的各类包裹和食盒在上面打开。西风与我各坐两侧，相对无言。桃树开得茂盛，但我总觉得还缺一点什么。
“这里好像仙境。”西风轻声说道。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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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师父曾经想在漠北栽种桃树。他花重金让商队在第二年的时候带来一些桃树苗。他说他愿意在花十年的时间在雪山脚下种出一片桃林。到时候一片绯红映衬着晶莹的雪山顶和残阳下幻变的细沙，这里将变成无数人梦中的仙境。”
“后来呢？”
“来了一场沙尘暴，树苗全死了。”西风回忆道，“那天他很生气，杀了很多跟着沙尘暴乘乱洗劫的马贼。马贼的血流在雪白的沙地上，远远看过去，和眼前这片桃林应该很像。”
西风的叙述和他的人一样，没什么过多的感情，不带任何有关对错的判断。
“也许他会喜欢慕容山庄。”我说，“我家后山上也有一片桃林，比这里美得更多。”
西风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似乎是等着我继续说下去。
“这里的桃花多是素白浅粉的，慕容山庄里的都是大红色的，浓烈得像火烧云。我爹说，那花里孕育着英灵，是葬身在诛华之战当中的数万亡魂。每年花开的时候，我爹都要去桃林里面祭拜他们。一些桃树下面埋着桃花酒，但只有我爹才直到他们在哪里。”我说，“如果有机会，你一定要来我家看看。你师父若是看过了那片桃林，也许便不会再想杀人了。”
西风微微侧头，似乎是有些疑问。
“你师父喜欢的灵澈先生应该也会喜欢那片桃林。”我说，“梁初四灵当中，除了辞官归田的灵源上人，灵澈先生的仕途是最不通畅的。他正名唤柳放，字留狂，人如其名生性狂放，即便是写少女春闺的《桃花集》也脱不去那股与生俱来的傲气。传言他不仅诗写得好，刀法也超绝。灵澈先生后来自刎在了朱雀门前，他的家眷被流放到南方，又根据他所创的柳叶刀法和他的追随者门一起建立了柳叶门，也就是承南柳家的前身。”
“慕容，你好厉害。”西风突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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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愣。
“你见识过很多东西，也懂很多。”西风的夸奖也是淡淡的，却很真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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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好意思起来：“没有……只是因为在江南，我好歹算是东道主，若是到了漠北。那就是我一问三不知了。对了，你别叫我慕容了……不然到时候见了我爹，就不知道你在叫谁……。你要是不喜欢阿凡这个称呼，你还可以叫我阿解。”
“中原人喜欢起字号。这是你的字？”
“江湖人不太拘小节，除了柳家，不兴这一套。这是因为我出生的时候原本是双胞胎，一个叫凡，一个叫解。我爹说，这是希望一来能够平凡安稳地度过一生，二是希望可以化解上代人的恩怨仇恨。后来我的兄弟在襁褓便早夭了。爹娘分不清楚去世的是哪一个，于是我便有了两个名字，一来纪念我那胞兄，二来也避免他们要在平凡和解仇之间舍弃一个。”
“阿凡，阿解。”西风念道，“都是好名字。”
“你的名字也不错。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我道，“你师父应该也是对你们四个寄予厚望。”
西风似是踌躇了一下，说道：“漠北盛行博弈。我们四个的名字是他随便从牌中抽出来的，北风原本抽到的是一张发财，还是三师妹闹着改成北风的。”
“……”我是真的没有想到，那蔑视人心的银面修罗，竟然还会打牌吊，“那他一定玩得很不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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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轻轻摇头：“不太好，但没人敢催他的帐。”
“……”
“不过，”西风微微仰起头，“大概是东风十一二岁的时候，也开始上赌桌了。师父就渐渐不去了。”
我心道，大概是因为若是输给徒弟便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闲坐了一会儿，我突然想起爹昨天要我去拜访夏小姐的事情。鸿源寺的主寺便在普罗山上，夏小姐也久居在此处。我便提议西风一起上山走走，去拜访一位前辈。西风自然应允。
鸿源寺原本建在普罗山深处，山路难走崎岖，不方便信息通传。于是自从成为八大家之一后，为了方便管理山下事务，鸿源寺在桃林尽头修了一座新寺，距离此处并不远。我和西风一边走，一边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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