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结束早课陈双，坐在椅子上，翻着学生们交来的流行曲谱，一个中年学生选的是《女儿情》，陈双对这曲子有点印象，谱面很简单，没什么不常见的节奏型，适合这个学生，陈双在谱子上标记了“√”。这一学期，为学生们的学琴兴趣，除了教学生弹考级曲上那些折磨人的东西外，陈双让学生们自己选择一两首喜欢的流行曲来学。
接下来两首是刚上完课的刘春旭同学选的谱，《爱殇》和《初见》，陈双没听过不说，这谱子上左手的谱一连串的十六分音符让陈双微微皱起了眉头，看到七声音阶定弦陈双的眉头又紧了些，毕竟陈双总是不那么愿意转调和调音。不过陈春旭已经学到了中高级，算是陈双的“得意门生”，也这谱子也适合她练手。
没听过的歌，他自然是要先听一下原曲，弄清原曲表达的是什么感情，然后再到微博或某网上去搜改谱的大佬们的演奏视频来膜拜一下。陈双拿出手机，打开某云，搜索了该歌曲，点击播放，前奏低缓的钢琴声从与手机相连的蓝牙音箱里缓缓流淌出来，陈双把手机放到一旁，靠到椅子上，等着外卖小哥把他的午餐送来。
“也许幻想/到最后会更伤/假欢畅/又何妨无人共享......”歌声像是一双手，毫不留情地抓住他的思绪，将他扔回那些笼着阴霾的过往里。
“小双，我们以后......还是保持距离吧，像普通朋友那样......”
“双儿，不要害怕，我要走了，将来总会有人陪你度过这一生，但这个人不是我.....”
“小贱种，你要是敢不听我的话，我就把你永远地关到那个地方。”
陈双竭力想把那些过往的场景阻断，但是那些话语却不可遏制在他脑海深处再次响起，像一股汹涌的海潮向他席卷而来，将他一层层卷入更深的海底。
敲门声将陈双拉回了现实之中，外卖小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您订的餐到了，麻烦您开一下门。”
陈双打开门。
外卖小哥看到门后的人，愣了一下。
陈双接过外卖，向小哥道了谢。
外卖小哥再次瞄了陈双一眼，匆匆走了。
陈双拿着外卖正要关门，隔壁教古琴的十三走了过来：“哟，陈老师今天吃啥好吃的？”
陈双扬了扬手里的外卖：“罗氏水饺，十三老师一起吃？”
十三走进陈双的教室，摆摆手：“不了，你这点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陈双也不管十三，坐到桌边打开一次性餐盒自己吃起来。
“你这放得什么歌呢。”
陈双这才注意到那首歌的前奏又响了起来，也不知道单曲重复几遍了。随即拿起手机按了停止。咬了一口水饺道：“学生选弹的新曲子，我没听过，先找原曲听一下。”
“你在教学生流行曲啊，那天我有个学生让我教他弹古琴版的《燃烧我的卡路里》。”十三说着翻了个白眼，“简直要我的老命。”
在一台琴前坐了下来，信手拨弄琴弦，一根一根，从高音区滑到低音区，又从低音区回到高音区，最后又用力拨了一下21弦：“这古筝的低音区声音听起来跟古琴挺像呢。陈老师会古琴吗？”
陈双摇头：“不会。”
“这样吧，我们以后资源互补如何？你教我古筝，我教你古琴？”
陈双急忙摆手：“你想学古筝，来免费蹭课就好，我学不来古琴的，大部分的慢曲我弹起来可能随时要睡过去。”
“嗯？那你们古筝常弹的曲子不是慢节奏的？”
真是隔行如隔山呐。很久以前，陈双也是这么认为古筝曲目都是那种慢悠悠的，但是当他开始往高级的曲目学，大波节奏鲜明，曲调激昂，情感饱满的考级曲目在那里等着，尤其是那首什么山上太阳红，当初是快的让陈双哭着练了好久，幼年的一道阴影，不提也罢，总之，他现在倒是受不了慢节奏的古典曲了。
陈双吃完饺子，推开窗户散一下满屋的韭菜味，冷冽的风一下子灌进来，正对窗口的十三被冷风吹得嘶了一声。
陈双到教室外的洗手台边用漱口水漱了口，又回到教室里，和十三闲聊了一会儿，一个十四五岁、鼻梁上架着一副大黑框眼镜的小姑娘走进了教室，陈双下午第一节课的学生到了。十三也不打扰陈双教学，起身走了。
小姑娘走到琴边坐下，陈双对她道：“你先自己调一下琴。”
陈双拿出自己的教学笔记，翻到张秋莹那页看了眼。
张秋莹同学双手已经戴了义甲，这会儿移动起琴码来十分费力。
陈双看了看时间，叹了口气，还是决定自己上手帮她调音。
陈双三两下调好音，陈双对呆呆地看着他的张秋莹道：“从练习曲先开始，来吧。”
一个小时后，陈双扶着额头，忍着上去掐死她的冲动，板着脸道：“张同学，你这首《渔舟唱晚》准备卡几个星期？我上周强调的是什么？”
“强弱对比。”张秋莹吐了吐舌头。
“呵，你还知道强弱对比，你这从头强到尾，是在搞渔夫重金属演奏会？”
手环震动了一下，提醒陈双下课时间到了，陈双叹气起身：“自己把琴搬到走廊上去。”
陈双只有一间教室，为了不影响下一个同学上课，只能让留下来练琴的人到走廊上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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